三天后,书院休假,闻昭睡了整整一日。
这几日杨氏忙着替她相看的事,整日不得闲。见闻昭有空了,索性将她拉过去。
书房放着许多画匣,里头皆为近日杨氏搜罗来的适龄公子的画像,旁边置有一沓纸,是徐贺钦记的这些公子们的习性、家世、品性云云。
闻昭被杨氏拘着看了一日,额角胀疼,正想找个借口溜了。
这时,女使捧着个帖子进来,说是太守王家的五娘子送来的,邀闻昭后日去鹤正楼赴宴。
既是王姝送来的,闻昭接过帖子,满口应下,正好出去透透气。
到了腊月初六这日,闻昭一早便起来梳妆。推门时,有零星的雪粒子飘过,她心下一喜。
越州新雪。
一整个冬季不见雪,闻昭只当今岁没雪了,这时见了,实在出乎意料。
用了个早膳的时间,外头已落了浅浅一层薄雪,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下,生了些雾,四周模模糊糊的,颇有意境。
闻昭披了件雪白的狐皮披风,脸蛋藏在毛茸茸的立领中,只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在外面,扑闪闪的。
她撑着伞上了马车,轿夫收起脚凳,轻扬马鞭,马车辚辚驶过,雪地上留下浅浅一道车辙印。
越州草木尚青翠,白雪覆在枝头,白茫茫一片的天地间,偶有几处绿意,可窥见斑斑生机。
闻昭掀起马车车窗布帘,外面少有行人,偶有几人,也是撑伞紧紧相依,匆匆而过。
这时的雪已下的很大了,片片雪花如春日柳絮,很是扰人视线。
闻昭伸手出去,指尖接住几片新雪,很快便融为水珠。
马车行在长街时,有小贩提着花灯吆喝着经过,闻昭恍然间看到一只兔子灯,她看的新奇,索性探头去瞧。
奈何飞雪迷眼,马车跑的也快,再也瞧不真切。她心生遗憾,意兴阑珊,悻悻收回眼,自然也没注意到彼时路边酒楼楼上敞开的窗子边,站着一位清贵俊朗的男子。
闻昭到鹤正楼时,门外已停着几辆马车了,小厮过来牵马去后院,只几步路的距离,闻昭便没再撑伞,冒着雪往里走去。
进去后,有王家的小厮带路。
她推门进雅间时,里头已坐着六个人。王姝、王徴姐弟,另有两男子,和两位小娘子。
两个男子她不识,这二位小娘子,却都是打过照面。
她二人是王姝手帕交,着浅紫色直裰的是越州司法参军之妹翟笛,而另一位牙绯长裙的则是越州知州之幼女,展敏。
展敏亦是明学书院的女夫子,闻昭同她相熟。这时,见她进来,展敏招手唤她过去:“可教人好等,昭昭好大的架子,今日不吃两杯酒我可是要恼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