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她抱膝坐在他床榻,就在他身边。
她在哭泣,在颤抖,似只胆小的惊雀,确乎是被雷声吓住了。
雷声响起,她又扑到了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啜泣。
黑乎乎的小脑袋不住往他怀里钻,佛此刻能依靠的只有他,也只有他能安抚住她。
谢行之缄默,一呼一吸都是她的味道。
过了好一阵,她含着泪看他。
她跪坐他怀着,大胆地握住他手,让他捂住她耳朵,“就就这样捂住耳朵。捂住听不见雷声,就不怕了。”
女子白皙的面庞还淌着泪,鸦睫和眼睛也湿漉漉的,确实可怜,像个没人要的、走丢的小兽。
谢行之心终究还是软了,被她放在她耳上的手,轻轻摸了摸她头发,似在安抚。
轰隆一声闷雷,她吓得几乎是本能,缩了缩身子钻进他怀里。
馨香扑了满怀,谢行之身子一僵,捂住她耳。
雷声消逝,他欲离开时,她又紧紧抱住他。
柔荑握住他手腕,她颤着声,声音软糯,“别走,我怕。”
谢行之凝神,看着泪眼怯怯的她,笑道:“可这是我的榻。”
她愣愣看他,“那我……我下次让你坐我的榻。”
谢行之眼眸微眯,“只是坐么?”
此刻闪电再次照亮屋子,她大抵又怕了,急急缩回他怀里,抱着他腰,温顺乖巧贴着他。
那乌发贴着他颈,谢行之不止是脖颈痒。
后来雨小雷停,她从怀里怯生生探出头来,两靥还有泪,怯怯看着他。
她欲抚去泪珠,谢行之眼疾手快,倏地扣住她腕。
他欺身过去,吻上她潋滟的眼,回搂着她。
“轰隆”
雷声惊醒月吟,是梦里的雷声。
她猛地从床上起来,捂住唇。
差一点,还差一点谢行之就亲到她唇了。
许是晨间接连不断的雷声,月吟午眠时梦见了生父去世之前的场景。
那是她四岁时的雨夜。
大雨如注,她在家等父亲。
父亲答应她会把母亲找回来,可她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等了很久,从白天等到黑夜,等来的是浑身是血的父亲。
雷声轰鸣,檐下昏暗,虚弱的父亲倒在地上,手捂住胸口,当即啐了一大口鲜血。
雨水打湿额发,父亲苍白的脸上染了血,殷红的鲜血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流下,包扎手臂的布条被血浸红。
父亲离开前手臂都没受伤。
满目是红。
小月吟第一次看见这血腥场面,吓傻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父亲面色痛苦,艰难地支起身子,靠在屋檐柱子上。
他想摸摸她,可手掌满是鲜血,不敢碰她。
血手举起又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