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容许送着无情离去,他问完想让无情听的话,就自觉离开了现场,任由无情去询问南王之事。
问出的东西,让无情都难免惊愕。
在姚老大费心的拐弯抹角算计下在今年也染上阿芙蓉的南王,曾在迷幻中与他的人手吐露了一个秘密:南王欲要去找一个帮手,那暂定的帮手并非了无牵挂,威逼利诱,他必能将其死死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飞仙岛,叶孤城。
但这就和应容许没关系了。
阿芙蓉一事,有无情的担保,应容许便可静候案堂音讯,前者得了不少信息,足以让他们集结人手给予出沉重打击。
他开始思考起新的东西,一些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早晚不得不正视的事情。
一开始,应容许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十分排斥这个命如草芥的江湖,后来他融入江湖,却自诩医者,治人,医人,独独不想去杀人。
但……真的如此吗?
应容许想到了无花,那个昔日妙僧,如今整个少林讳莫如深之人。
那是第一个激起他杀欲的人,也是让他彻底正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这个世界不是游戏,无花怀中名册上的也不仅仅是名字,而是一个个姑娘的血痕。
名誉贞洁大过天的古代,被玷污抛弃的女子,有几个能毫无芥蒂地活下去?不说古代,现代也不是没有遭到禽兽毒手崩溃自杀的。
应容许那时是真的想杀了无花,但底线和血性分别影响他的两种不同行为。
前者让他没有动手,后者让他托司空摘星给皇帝案上呈信,请愿施无花千刀万剐之刑。
这和杀人其实没有本质差别了,应容许一直刻意回避这一点。
而大沙漠一行,他将主要矛头对准石观音,难道他不知道,石窟里不全是好人,也有大把的助纣为虐之人吗?
不,他知道,但他分不清,分不出,于是他选择了闭目塞听,或者说……他把选择权抛给了曲无容。
该放,还是该杀,是负责收尾的曲无容考虑的事。
接着,是石观音死在他眼前的一幕,那不是第一条在他眼前逝去的生命,却绝对是第一个,死在他眼前,他只觉得快意的生命。
现如今,应容许扪心自问。
还要逃避吗?
还要坚持不杀吗?
这里没有他强盛繁荣的祖国的那套完整刑法,来针对犯罪分子层出不穷的想法。
你的想法很好,我国刑法很吊。
应容许停住步子,看向远处影影绰绰的码头上忙碌的人们。
一点红无言跟着他的动作,停在他身旁,他素来话不多,最近却格外沉默。
应容许倏然开口:“一点红,你认为,我是个江湖人吗?”
他叫过他仁兄,叫过他小红,却只有最初的时候,寥寥叫过两句对方“一点红”,熟稔起来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显然,这是个该认真回答的问题。
一点红对待这人的态度一直很认真,是以当下也不暇思索地给出答案:“你是。”
应容许释然地笑起来。
“好,我要对我最初的话反悔了。”他连日来蒙上沉暗的眼重新亮起来,那亮光更甚以往:“我不要当平民老百姓了,我要做一个有原则的江湖人。”
一点红咬字微重,似是承认着什么:“你已经是了。”
什么是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