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留步,”顾望之唤了秦沈氏一身,连忙赶上前道:“恕望之冒昧,可否借了秦夫人身上的香囊一用?”
秦沈氏也是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顾望之。这香囊本是贴身佩戴之物,本不该轻易给了旁人,可顾望之这孩子也并非如此无礼之人,想来有缘由。秦沈氏抿了抿唇,便将身上的香囊卸了下来,交放在顾望之手中。
她凑近嗅了嗅,顿时只觉得身上隐隐开始有些不适。
对了,正是夜来香。
“秦夫人,您如今正有身孕,若是长期佩戴夜来香,怕是对胎儿不利。”顾望之拱了拱手,劝劝诫道。
“什么夜来香?”秦沈氏也有些懵:“我从未佩戴过夜来香。想来是顾七少爷弄错了,我这香囊里装的,分明是茉莉花才对啊。”
秦夫人自己竟也不知这香囊之中有夜来香的香料?顾望之心中有些奇怪。
她原是没有多想的,心中也只以为是秦沈氏喜好摆弄花草,制作些香囊佩戴在身上也是南楚女子的习俗,她家的阿姊们身上也是配着的。至于这夜来香,兴许只是秦夫人不知其害处而添入的一些配香,只要是不长期佩戴,对身体原也无害。
可若是秦沈氏本身并不知此事,那极可能便是有人有意为之。这性质,便不同了……
沈景轩见状,也拿过香囊细细嗅了嗅,道:“我也闻着是茉莉香无疑,我姑母是最喜爱茉莉花的,屋中院子里也都爱种些,兴许这又是姑母得的什么新的品种,闻道与平常的有些不同罢了。”
“不,”顾望之摇了摇头,坚定地看着秦沈氏:“望之虽对品花并不了解,却因对夜来香过敏的缘故,独独对它的味道最熟悉不过,望之敢肯定,您的香囊里必有夜来香无疑。”
说罢,顾望之撩起袖口,身上果真出现了零星的红疹,只因接触不多,故而也并无十分不适的症状。
盛淑清也顿时明白了其中厉害,这夜来香事小,若是家中出了心有不轨的内贼,还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此等偷天换日之事,那便是事大了。
她眸色暗了暗,向着身边的碧螺使了个眼色。碧螺顿时心领神会,连忙退了下去,神色匆匆,似是要去请什么人。
“此事非同小可,只怕还需耽误望之一点时间,与我们一同将事情弄清楚了。”盛淑清道。
顾望之微微颔,沈景轩待她极好,沈家出了事,她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回禀夫人,这香囊中确实有夜来香无疑。只是那夜来香是被人碾磨成粉末之后混合在茉莉花的香料之中,所含剂量也并不算太多,且这两种花味道相似,并不易察觉出来。”一素衫夫人细细验过香囊中的香料之后,俯身回禀道。
“嘭!”盛淑清大怒,脸色低沉得吓人,冷冷出声道:“查,给我将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查干净了,我倒是不知,竟还敢有贼人作乱作到我眼皮子底下了!”
“不用查了,不是你府中之人做的,”秦沈氏缓缓开口,垂下眼睫,神色凄然:“这香囊,是我当初亲手做给秦启的,他当时甚是欢喜,时刻佩戴,从不离身。秦启故去后,我便将这香囊留于身边,只盼能做个念想。”
秦沈氏亲手所作?顾望之有些惊讶,旋而道:“秦夫人莫急,望之觉得定是在尚书府中出了内贼,刻意在您的香料中动了手脚,否则又岂会将这成分计算得如此精密?”
可这夜来香若是佩戴久了,顶多也只有使人头晕目眩、郁结不适之症,于身体本身并无太大害处。那人既能近得了秦沈氏身边,偷换了她的香料,可见已然打入尚书府内部。
若是当真存了害人之心,何不下些更加厉害致命之物,反而要做这等隔靴搔痒的事?
难道,这夜来香还有别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