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靜歲心裡直抽抽,她暗中碰了碰6司懷的手臂,是想要催促他快走。
幸好6司懷理解她的意思,甚至出聲詢問:「何事喧譁?」
白知府也不知道內情,正給楊名芳使臉色。
作為整個事件的策劃者,楊名芳懂裝不懂,一頭霧水又帶著一點被撞破治理不當的尷尬:「下官馬上去問問。」
幾人轉過,自然看見了被拖在地上打板子的杜氏。
她明明已經疼痛難忍,卻還是仰著脖子,努力地叫屈。
一個大字不識的農婦,除了叫屈,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她本被打的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一眼掃到身穿官服的6司懷身後跟著的邱靜歲,先是露出吃驚的神色,在看到對方泰然自若且略有鼓勵的微笑後,像是明白了什麼,渾身上下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開不敢在上官面前放肆的衙役,跌跌撞撞地跪爬到6司懷面前,不說話,先崩崩崩磕了三個響頭,接著開口就是喊冤。
6司懷不進不退,抬起頭威嚴地環視一周,最終目光落在楊名芳的身上:「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問的是楊名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白知府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跟他的姓一樣了。
「這這這……」被問到的楊名芳結巴起來。
「升堂,審。」6司懷以近乎命令的語調說著。
——
杜氏跪在公堂上,沒有哭,她知道自己沒有念過書,說話一定前言不搭後語,可能會讓大人們不耐煩,但是機會難得,她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說出來。
好在有那個年輕的大人在,其他兩位不敢中途打斷,她斷斷續續地,還是把自己的經歷完整地說了出來。
大概在兩年半以前,杜氏的丈夫被官府征徭役去蒙山上給一個已故名臣修建祠堂。
夫妻兩人成親五載,感情不錯,只是一直沒有子息有些不完滿。
但事情就是這麼湊巧,在去服徭役的前一天,杜氏被診出有了身孕,夫妻二人皆大喜。
杜氏的丈夫樂得一晚上都沒睡,臨走前再三保證說一定量力而行,不會累垮了身子,回來還要給孩子掙家業呢。
結果三個月後,杜氏得到的就只是丈夫的死訊,說是晚上替班的時候被大梁掉下來砸死了,連個屍體都沒有給她帶回來。
杜氏傷心欲絕,為討公道四處奔波,最終小產。
這件事從頭到尾,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杜氏說都說不完。
但或許就是覺得這些升斗小民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或者接觸不到更上層的人,所以為禍者根本懶得處理得盡善盡美。
何況髒活根本就處理不乾淨。
杜氏聲聲哀求:「不管怎麼樣,求大人給我一個說法,給我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