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的语气里满是惊疑,他在黑气之内望着前方那缕巨大的、直冲苍穹的飓风漩涡,下意识的抬手加固了围绕着他们二人的光圈。
感觉到前方有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袭来,万剑一冷哼一声,也缓缓抬起手来,只见无数符箓自他手中飞出,随后那些符箓又随着他的动作,到了各自应在的方位,不过片刻之间,一个可攻亦可守的阵法便已成形。
眸底钦佩之色流转,苍松在心底惊叹,万师兄使用阵法是愈加的出神入化了。
但不待他再想,他们却已是失了控制一般,直直冲着那飓风漩涡而去,前方袭来的拉扯之力已然剧增,围绕着他们的阵法亦开始运转流动,一股无形之力同飓风漩涡彼此较量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一切似乎陷入了僵持,他们虽未被飓风漩涡吸入,但也无法远离这巨大漩涡的拉扯之力。
望着万剑一逐渐惨白的脸色,苍松紧紧盯着前方巨大的飓风漩涡,眸底神色渐狠,下一瞬,一把闪着冷冷白芒的剑忽地出现在他身前,剑尖直指巨大的飓风漩涡,显然,他是要助万剑一一臂之力。
这一下,周遭拉扯之力明显一轻,似是终于远离了那飓风漩涡一般,但不过片刻之后,一股愈加强劲的拉扯之力突然袭来,万剑一见此,神色一转,心内有了些猜测,而后他出乎意料的突然停下了阵法的攻击,只是维持着防守之势。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瞬,他们就被直接吸入其中。
一进入巨大的飓风漩涡之内,便觉风声凛冽,紧接着,他们又被这不可抵抗的自然之力生生拔起,似要飞上苍穹。
自进入后,万剑一便觉气血上涌,而后,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看着周遭依然在运转防守着的阵法,苍松面色焦急,他望着面容惨白,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的万剑一,眸中的水色又开始弥漫。
当务之急,是如何尽快的离开这里。
用尽全力将涌上的泪意逼回去,苍松定了定神,开始环视周遭,片刻后,他望着某处,露出了几分势在必得。
深深吸了一口气,苍松双手并指齐出,而后,就在这凛冽的风暴之中,那一直悬在身前,自进入漩涡后便不停地在颤动的霜影剑,突然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一股耀眼的红芒陡然出现,随后,那股红芒便以破天开地的气势急速地向着强劲的风暴边缘直冲而去。
在这神州浩土上,说起青云山阳的城镇,便不得不提到河阳城,只因这河阳扼天下咽喉,占据了中原大地十分重要的位置,因此城内也是异常的繁华与热闹。
不过这一日,在河阳城外,某个人迹罕见的偏僻山崖处,半空之上,突然出现一道异样的红芒,仔细一看,却是一把泛着血色、寒光凛凛的仙剑,紧接着,便有两个被不知名阵法笼罩的人影落在了地上。
这两个人影却正是从飓风漩涡中出来的万剑一与苍松。
见周遭已然安全,自进了飓风漩涡后便一直强撑着维持阵法的万剑一终是停手,但下一刻他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万剑一的骤然昏迷,惊得苍松急急挥手召回霜影剑,而后亦顾不上周身已然渐渐散去的黑气,立刻上前将万剑一扶住,同时他的手亦搭上了对方的脉。
苍松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傲面容此时没了黑气的遮掩,浓浓的担忧之色便完全显露了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已然深深皱起,面上神色亦含了几分自责。
灵力亏空,内伤亦不轻。
万剑一如此伤势,苍松既自责,又有些庆幸,庆幸在青云门的那些年,自己未曾落下炼丹之术,青云门中治疗内外伤的大黄丹与补充灵力的大还丹,这两种药丸,自己皆会,此刻身上亦有预备。
苍松顿时挥了挥袖,两瓶药丸立时自袖中飞出,落在他手中,迅速打开后给万剑一服下,苍松方才松了口气,开始观察起所处之地来,这一看,便觉周遭环境竟有些莫名的熟悉。
像是想起了什么,苍松眸中异色一闪而过,他忽地抬起手来,一手并指如刀的在另一手上用力一划,一道伤口顿现,鲜血亦涌了出来。
随后,苍松飞快的捏了一个诀,手指翻动间,那些鲜血霎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洒向远处那一片空无一物的地方。
下一瞬,一个闪着红芒的巨大太极光圈突然浮于眼前,苍松看着那闪烁的光圈,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随后他凝望着身侧一直被自己扶着的万剑一,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只是他的眼眸却突地红了,那里面复杂的万千情绪直叫人望之断魂。
他和万师兄从飓风漩涡中逃脱出来,怎么会到了自己在河阳城外不远处的洞府门外?
原来竟是幻境吗?
也罢,若这真是幻境,那他苍松也愿沉眠于此,再不醒来。
河阳城的热闹远隔在外,与他从不相关。
尽管所在之地是他以往度日如年的冷清洞府,但此刻苍松心底翻涌的却是久违了的安定。
他望着榻上正维持着入定之势,自发将丹药行开的万剑一,自对方昏迷后就深深皱起的眉头终是松动了几分。
方才带着万剑一进了洞府后,苍松本想助对方运开药力,但他想起如今自己那已被修罗之力同化、不再纯粹了的太极玄清道道法,终究是不敢冒上哪怕一丁点的风险。
于是他只能忧心的等着万剑一自行调息吐纳、化开药力,好在不久,对方便有了动作。
此刻看着万剑一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苍松眼底浓重的担忧这才淡去了几分。
随着附近隐隐传来的嘀嗒声,时间缓缓地过去,万剑一终是调息吐纳完毕了。
但下一刻,他却突地歪倒在榻上,再没了动静。
苍松顿时一惊,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已然搭上了对方的脉。
少顷,他吐出一口气,面上原本紧张的神色亦放松了下来。
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