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万剑一也因苍松的提醒,微微侧了侧身,虽并不能完全躲开那一掌,但已然是避开了要害之处。
虽中了一掌,万剑一却依然停留在半空之中,未曾跌落下去,他望着挡在自己身前,浑身被黑气弥漫的人,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亮。
苍松挡下那一击之后,随即焦急的转头望向万剑一,在看到他背后那个清楚的黑色掌印后,他复又转首,向着地上望去,眼中杀意暴涨,一股无形的杀气忽然弥漫了开来。
只是在场几人皆为修为高深之人,并未受到多少影响,那个被苍松挡住一击的黑影更是落到了地上,突然转头望向被薄雾弥漫的某处,冷冷道:“你做什么?”
很显然,他对于偷袭的那人插手自己与万剑一的交战十分不悦,对于他偷袭的行为甚至是有些鄙夷的。
而站在那里的那抹黑影,正是方才在万剑一背后打了他一掌的人。
他并未理会说话之人,只是看着万剑一,突然平淡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还是这样,对友人总是这般信任,一点防备都无,方才若不是这人突然出现替你挡下了,今日你定是在劫难逃。”
万剑一这时方才收回一直望着身前之人的目光,向地上的黑影看去,他张口欲言,可刚一张嘴,却猛地一咳,一缕鲜红的血液自他口中溢出。
身后的动静与鼻尖的血腥之味,使得苍松暴涨的杀气一滞,他转头望向万剑一,入目的鲜红灼伤了他的眼,他欲扶住那因伤而有些颤抖的人,垂首却望见满身黑气的自己。
终于找到了万师兄,虽然万师兄如此模样他未曾料到,但无论万师兄变得如何,那都依然是他的万师兄,如今万师兄就在眼前,苍松心底有万般的话语要吐露,可临到嘴边,却又无言。
要说什么呢?
又能说什么?
如今这样的自己,一个手染无数鲜血的奸恶之人,他还能站在万师兄身旁吗?
不能了,不可能了!
答案如何,他心底一直都明白,自从做出背叛青云门、勾结魔教的决定之后,他便已失去了资格,因为他辜负了万师兄曾经的悉心教导和舍命相救,亦辜负了曾经那个虽恣意傲慢却一心为青云门、心怀着苍生的自己。
垂在身侧的手掌无意识地攥紧,那般力度,像是要将手指都折断。
这时,异变却又至,那一道将苍松带至此地的青光再次从天而降,这一次,竟同时将苍松与万剑一两人都卷入其中,不过片刻,此地已没了两人的身影。
而这一番奇遇,似乎才刚拉开了序幕。
再次被卷入青光之中,苍松心中虽隐隐升起几分不安来,黑气之下的面容却依然很是平静,只见他极快的挥了挥手,便有蓝芒自脚下翻腾而上,最终形成一个光圈,将自身与身侧同样被卷进来的万剑一尽皆护住,无论周遭狂风如何翻涌呼啸,终究不能侵入光圈半分。
目光一直不离万剑一沾了血迹的唇角,苍松眸底含了一丝水光,他极力控制住自身的情绪,但吐露出口的话语仍隐含了几分关切之意。
“阁下可有大碍?”
抬起手缓缓摆了摆,万剑一凝视着身旁依旧看不见面容的人,不甚在意的道:“无碍,一点小伤而已。”
话落,万剑一移开一直紧盯着对方的目光,扫了眼狂风呼啸的四处,看了看护着他们二人的光圈,又再次将目光落回到对方身上,他突然道:“还未谢过阁下方才出手相救,另外,有一疑惑请容老朽直言相问,阁下可是认得老朽?”
这一番话语虽是疑问,语气却有几分笃定。
苍松闻言怔住,慌乱之感涌上心头,他强自镇定了片刻,也未作多余的反驳,只语气如常道:“几百年前,青云门中,又有哪个不认得万剑一其人呢。”
几百年前这四个字在心头回旋着,万剑一眼底闪过一抹深意,面上却很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往事已矣,万剑一早已不在这世上,苟活下来的,只是一个看守祠堂的下等之人。”
说着这一番自贬之语,万剑一面上看去却十分的平静,好似那口中之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周身缠绕的黑气翻涌了一瞬,苍松几乎要忍不住大吼着出声反驳,只是万剑一的下一句话,叫他身形顿僵。
“阁下既认得老朽,想必亦是青云门中弟子,只是却为何不以真面目相见?”
看着那翻涌的黑气突然顿了顿,万剑一眼底明了之色一闪而逝。
苍松定了定神,见万剑一已有几分确认,便也不否认,只是自嘲道:“我一个早已叛出门的奸邪之人,实不敢再称作青云门中弟子,不以真面目视人,亦是恐污了阁下的眼。”
见苍松如此回答,万剑一未再说什么,只是定定地望着对方良久,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万剑一望了望依旧被呼啸狂风包围的四处,又突然道:“那阁下可知,我们这是在何处?”
黑气之下,苍松沉吟了片刻,眉头亦紧紧皱了起来,而后他将实情一一讲明。
“我亦不甚明了,这道青光来的莫名,此次已是我第二次被卷入其内了,第一次被卷入之时,我正在青云山脚之下,那时被卷入其内看到的也是此刻这般景象,只是待到狂风渐歇之时,我便发觉竟然身处青云后山之内,又恰巧看到阁下与人打斗,见有人偷袭,方才出手。”
“竟是如此吗?”
万剑一闻言陷入沉思,但就在这时,围在他们周身的光圈隐隐波动起来,显然,那是因四处呼啸的狂风,突然间变得强劲起来的缘故。
抬眼望了黑气缠绕的那人一眼,又望向远处,万剑一眼底划过一缕异色。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