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引鹤知道他再也找不到拒绝江寄月的理由与理智了,他声音微哑:“好。”
江寄月便笑了起来,她起身把包好的馄饨拿去下锅煮。
大抵人们常说的枕头风便是如此了,只要吹得得当,略微吹一吹,就能让男人耳热头昏。
荀引鹤既然沉迷于扮演一往情深,她陪着演就是了,又不费劲。
江寄月点灶火的时候,荀引鹤看着她熟稔的用烧火棍拨着柴,突然想起从前的一幕,道:“红薯七八月份就有了,到时候我叫厨娘买些回来,我们煨在炭火里吃。”
江寄月道:“烤红薯要秋冬吃才叫有滋有味,你现在就吃,也不怕烫手。”
荀引鹤立刻道:“那等深秋,我们自个儿架个火炉,自个儿烤。”
荀引鹤对于烤红薯表现出的异样热情倒让江寄月生了些怀疑,道:“相爷不像是喜欢吃烤红薯的人。”
他连吃烤红薯的黄金季节都不知道,江寄月不信他是有这般闲情逸趣的人。
荀引鹤道:“往后可以喜欢的。”
他这话说得越发怪异起来,江寄月狐疑看他眼,往灶膛里拨了会儿火,突然灵光闪现,因为觉得过于匪夷所思,而把眼睛瞪得很圆,像是难以理解荀引鹤在这样的小事上都会计较。
江寄月问他:“你该不会是从前不知什么时候听我与沈知涯谈论起烤红薯的事吧?”
也不知是被江寄月戳穿而觉得些许难为情,还是单纯被灶火的温度烤热了,荀引鹤白玉的面庞微微泛红,他道:“嗯。”
江寄月一时之间没找到话回他,大约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所以只能失语。
荀引鹤小声为自己辩解:“你形容的画面太美了,我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
屋外飘风带絮雪,屋内烤着小火炉,炭火烧得猩红,埋进几个红薯,肩并肩坐着等它发出软甜的香味,江寄月怕冷,袖套也抵不住寒意入侵,沈知涯便倾身坐来,用刚被炭火烤得暖烘烘的手掌把江寄月的双手包裹住,低头呵着热气。
这样的场景不知怎么的,在荀引鹤眼里就成了任尔大雪倾倒,我自与你并肩看雪,非常得浪漫。
所以他才一时之间冲动开口,总觉得沈知涯有过的,他也得有,还要比沈知涯的更好。于是他竟然忘了七八月份虽然有红薯,但没有雪,也烤不了火炉。
江寄月过了好会儿,才道:“你总不像我认识的相爷。”
无论是荀府初见的那一面,还是众人口中的荀引鹤,都是严肃的、稳重的、持正的,可私下之时,他强势、固执、黏人,还有点小心眼,总与沈知涯计较,江寄月是真想问问哪一面的荀引鹤才是真的荀引鹤。
他与她相处时松弛得根本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