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没有出声,只是抖得不那么厉害了,但仍没有要转头面对他的意思。
也许他还应该再说点什么,就算顾言不想听,但他发现自己以前在床笫间常说的那些话,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哪怕是解释些什么。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顾言,直到他不再发抖,用身体告诉他不要害怕,他不会再伤害他。
至少他现在明白顾言对他来说是真的不同的。
那天晚上言叶搂着顾言一起睡,几乎整夜都没有分开。但两人都睡得不安稳,言叶醒过来好几次,看到顾言闭着眼靠在他胸前,眉头微微皱着,可见睡得并不好。
轻轻揉了揉顾言的额角,他想,等天亮了之后他要向顾言道歉。
但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却已经没有顾言的影子。那瞬间,言叶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楼上楼下找了一遍没找到人,回到卧室,伸手摸摸床单,已经凉透了。
淩乱的床单上还沾着昨晚留下的痕迹,像是提醒他发生过什么事。
“该死!”他一把掀掉了床单,却从里面掉出一样东西。
言叶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绑在顾言脚踝上的红绳,可已经断开了。
拧起眉,他捡起红绳看了看,结果刚拿到眼前没几秒,红绳就散开了,红色的颗粒像是尘埃一样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言叶一愣,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护身符本身是有灵性的东西,顾言自己是没办法弄断的,这可以解释成红绳自己放开了顾言,但是为什么会消失?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而且绝不是什么好预兆。言叶缓缓放下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顾言找回来,先狠狠打两下他的屁股,惩罚他“大肚子”竟然还离家出走。
然后,再告诉他——
顾言其实一晚都没睡,战战兢兢地躺在言叶怀里,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像随时可能会断掉。言叶的体温仍然很温暖,却让他不自觉的直打颤,他开始不确定自己到底躺在谁的怀里,身边睡的到底是谁。
那些从他脑中消失的记忆开始一遍遍重演,中间夹杂着言叶对他说着一遍遍的对不起,折磨得他头痛欲裂。但每次当他即将要受不住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言叶更用力的抱紧他一些。
他开始茫然,怀疑自己到底是恨言叶还是爱他,直到天亮了仍想不出答案,而他更不知道在言叶醒来之后要怎样面对他。与其说是怕对方,不如说是怕自己没有决心。最后,他只能仓皇的逃走。
就算逃避也好,他只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一整天,顾言都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一会,看到人少的车站就去等车,换了几次车之后,他来到城市陌生的一角,最后在街边公园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他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钱,放钱的抽屉在言叶头顶的床头暗格里,打死他也不敢去拿,因为急着走,只随便在客厅和车行里翻了几个抽屉,找到一点零钱和钞票。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周围陌生的建筑,顾言突然有种离家的惆怅。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明智,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后悔。
想着自己一个人接下来要怎么办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起来很奇怪,他似乎没有非常排斥这个在他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也许只是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曾经觉得他可能就像海马一样,母的产卵,却是由公的来孵化。
忍下住笑了一下,顾言对着肚子问:“我是不是太傻?”这是他头一次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尽管他几乎感觉不到那里有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