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阿黎一声惊叫,快步走上前来,夺过杯子低头一嗅,面色大变,“殿下殿下您怎么可以服食忘忧散!”
忘忧散,服者如腾云驾雾,快活无比,神采奕奕。
晏重阑挑起眼角看他,笑得很艳丽,“阿黎不必担心,忘忧散并不会上瘾,吃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那么急,是想要急着回去报告皇上?”
“殿下!忘忧散虽不致上瘾但对身体却是大大的有害!奴才是真心为殿下的身子担心,皇上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担心的。”
晏重阑笑出声来,笑声如露珠滚落荷叶,回荡在夜半寂静的兰尘居,“阿黎,他不会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要靠忘忧散来度日,不至于连觉都不敢睡。”
如果睡着了--又不知道会做怎样的梦。
梦里--那个人--也许又会想杀了他--恨他恨得那么入骨。
从前有徐婆婆的花草茶和那个人的拥抱,可以沉睡整夜微笑醒来。
但现在,婆婆已经死了。
而他,也不要自己了。
又不知过了几日,家仆突然来报,门外有一位梁默梁公子求见。
梁默走到兰尘居荷花湖畔的时候,展开扇子微笑道:“皇上还真是懂得讨你的欢心,竟然在这里也种满了荷花。啧啧,听说这宅子在你们微服私访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皇上还真是有心啊。”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半讽半誉,叫人听不出真义。
晏重阑微微一笑,根本不去猜他的用意,只是寒暄道:“默表兄来府上,可有贵干?”
他抬起头来笑的时候,面色惨白,嘴唇却红得似要滴下血来。
梁默愣了一愣,随即蹙眉道:“你服了忘忧散?”
晏重阑笑一笑道:“默表兄真是神医。”
梁默却收了笑,“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服一月损一年命,你胡涂了么?”
晏重阑略略闭了闭眼睛,避而不答,笑道:“默表兄这几日住在哪里?可还住在梁府?”
梁默皱眉看了他一阵,轻轻冷笑了一声,道:“自是住在岳丈大人府上。”
晏重阑微笑道:“三皇叔的府邸,也是京城上了年头的名居了。”
梁默悠悠地挥了挥扇子,“天气晴好,不随我出门走走么?”
晏重阑惋惜道:“可惜了我的身子,躺了那么多日,好像已经走不动了。”
梁默再也无法笑嘻嘻地和他客套下去,愤然站起身,冷声道:“晏重阑,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么?和鬼没有两样!被人骗了又如何?被人利用了又如何?你就要这样自暴自弃么!我不会心疼你,可是门外有个傻瓜每夜都守着你,宫里那个笨蛋自你走后就再未上过早朝!晏重阑,你好好想一想,你这样报复他们,到底有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