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除了你們藥鋪,這些藥農會不會給其它藥鋪供貨?」
「也是有的,每個鋪子要的量有限,這藥農如果想多掙錢,那自然會給別的鋪子供貨。蒼梧縣大大小小藥鋪也有個十來間吧。」
「夥計,在哪裡可以找到羅拐子?」
「我也不太清楚具體地方,只聽他說過,他這忘憂草種在白梅坪,就是此處往南二十多里的山坡。」
「白梅坪?」林寒初一喜,「他當真說是白梅坪?」
「是啊!知道這地方的人不多,也不太好找,都是山坡野地的,平時沒什麼人去。」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過小…小的是本地人,所以知…知道這個地方。」
林寒初心裡知道,這絕不會僅僅是巧合,從半山園,找到了蒼梧,而又從萱草花知道了這個羅散人的住處原來叫白梅坪,這每一個環節都和那七言離合詩湊巧。只需再去一兩家藥鋪去證實一下,便可知道這個羅散人是否長期以這種方式售賣萱草,從而留下隱約線索。她又打聽了兩家藥鋪,查看帳目後發現其中一家也有這個羅拐子的簽名,心中更多了一分信心,暗暗祈禱這一次自己的方向沒有尋錯。
林寒初打聽了去白梅坪的路,騎馬大約一兩個時辰可至,這一來一回也要大半天,她決定帶上攀兒,一起前往。此時已過正午,為免得夜長夢多,林寒初決定兩人即刻便啟程。
「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啦?」
「姐姐要去找個花匠。你去了就知道啦。」林寒初笑道。
「花匠?姐姐原來也喜歡種花。」
「這個花匠或許知道一些姐姐想知道的事情,我想找他問一問。攀兒,一會你記得,不可多言,你跟在姐姐身後就好。」
攀兒有些疑惑地點點頭。這蒼梧地處南方,果然氣候宜人,這日又是一個晴好,兩人一路遊覽,不知不覺在天黑前便已經到了白梅坪附近。
越往南行,地勢漸漸增高,這一帶花草繁茂,卻少有人煙,行到後來連道路都已經若隱若現,只見山坡上開始出現星星點點薑黃色的萱草花,在夕陽之下隨風搖曳,與橙紅色的天際線連成一片。攀兒經不住下馬在花叢中奔跑。
「姐姐,這裡真美!」
林寒初也跟著下馬,她走了幾步查看周圍,發現剛才騎在馬上沒有注意,這花叢中間,竟然用低矮的竹籬笆進行了分隔,每三四丈就有一道,看來這裡肯定有人維護。她心中多了一絲希望,「攀兒,快上馬,我們要在天黑前趕到目的地。」
兩人又騎了一盞茶的功夫,路上除了萱草花,兩旁開始出現成排的樹木,是白梅!林寒初心中竊喜。夕陽已經不像剛才那麼耀眼,東方開始露出絳紫色的夜幕,林寒初擔心若今日他們找不到這羅拐子,他們倆就要在這花叢中過夜。她努力眺望前方,突然,在不遠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個東西,一開始是灰黑色的一點,待越騎越近,果真是一座小院,黑瓦灰牆,隱埋在幾排綠樹之後。
兩人在院前停下,林寒初深吸一口氣,噠噠敲響了門前的銅扣。寂靜無聲,林寒初又加重了一分力道,敲了幾下。良久,有腳步聲從院內響起。
此人的腳步一輕一重,一前一後,聽上去確實是有腿疾。門啞得一聲開了,一個滿臉褶皺、頭髮花白的老頭探出半張臉:「找誰?」
「請問羅先生是住這裡嗎?」
「沒這個人!」門砰一聲關上。
林寒初急著又敲開了門:「等等!!我們是從清澗藥鋪找來的!」
那老頭還是不搭理他們,又欲將門扣回。林寒初迅將長劍往門縫中一送,急道:「我不是來買藥的,我是來找一位故人!」
「這裡恐怕沒有你要找的人,回去吧!」
「我要找羅散人!」
那老頭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眼中閃現一絲驚訝,他終於望向林寒初,打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個名字的?」
林寒初不急著解釋,只慢慢道:「青嵩碧洛不見君,玉暗金寒荒塵高。」
那老頭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只重重說了一句:「你等等。」隨即合上門又走回院內。少頃,老頭重開門,這次他恭敬地將二人迎入院內。
已至傍晚,那院內點起了燈燭,林寒初難以想像,這白梅坪的山野之中居然有如此雅致的庭院。雖然占地不大,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其院中只覺異香撲鼻,牽藤引蔓,累垂錯落,地上植滿萱草,開得比那山坡上更為繁茂。萱草叢中,一桿老梅曲折而上,如同隨手落下的潑墨線條在宣紙般灰白的泥牆院上舒展出幾筆寫意姿態,令整個院落陡然增添了幾分文人氣息。院子正中坐落有兩三房舍,正中一間三開,屋內點了幾盞燈,借著夕陽餘光,隱約只見一男子背對而站在屋內。聽到林寒初走近,他側轉過身來。
「你是?」林寒初遲疑道。
「我就是羅丹青。」
第31章第三十章:丹青
眼前的這個男子約五十歲上下,身著一件月白色便服,雖顯寬大卻可見身材挺拔修長,年近花甲卻依然面貌端正俊秀,林寒初一瞥之下注意了他垂落的右手,膚色勻潤,骨節分明,十指修長如玉筍。虛握一支紫檀羊豪,筆尖沾有未乾的赭黃色澤,似是正在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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