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礼日子定得仓促,但?准备起来毫不含糊。苏杭王身子大不如从前,日渐呈现下世?的光景。因?此,才将嘉礼日子提前,好让老王亲眼见到最爱的孙女风光出嫁。
嘉礼最终成于慈孝三年年终岁尾,宝象婚车绕着越州城一圈,万人空巷一睹世?孙、世?孙媳的荣姿。所有人都来了,都参与了,都热忱地为这个帝国未来的王与王后送出炽烈的祝福。
只是,这一切少了新郎的父亲,齐沐。
东越王严禁齐沐参加世?孙的嘉礼,生怕他犯病搅乱婚礼的进程,在众人面前失了王家脸面。
嘉礼之后回门礼的前一天,世?孙来告我,打算带着新妇去见齐沐。
我问齐羽可有向东越王请准过。
齐羽略显稚嫩的脸上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刚毅。
“母妃,儿子以为看望自己的父亲无须向王祖父请示。”
他这一说,我倒有些?面热耳红。他或许以为我是怕得罪尊者,实则我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即使心中天平偏向东越王一些?,中庸一些?,又有何妨,在这宫里谁不是审势而行?,何必去考验一个孩子的良心。
“我以为你还是应该跟王祖父说一声才好,毕竟如今你日日跟着王祖父理政,他理应知道你的行?程。”我耐心解释。
“明?日新妇回门,途中见一面,不会耽误回宫的时辰,儿子心中有数。”他软声央求,眸光闪动。
我叹气应允,硬生生阻碍父子天伦,何其悲哀。便是东越王真的怪罪,我替他顶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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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之内,各地贵族高官都有在越州城置业的传统,富甲天下的苏杭吴更不必说。
苏杭王的别业在南郊,倒是刚好跟四明?山是同?一方向。
在四明?山山麓一处教武场,身着绀青色流云暗纹窄袖箭衣的齐沐早早便等着我们一行?人。
我生怕他犯“衣带病”,不事边幅,在新媳妇面前失礼,及至看到他本人,心中长舒一口?气。虽说未着礼服,到底是衣冠齐整。
隆冬的寒风中,呵气成霜。
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对锦衣绣裳的小夫妇,齐沐清冷的脸上掠过难得笑意,好似浓云罅隙中的一道直射大地的天光,温暖绚丽。
他颇和?蔼地打量着新媳妇吴忧,对他俩说道:“为父没能去参加你们的嘉礼,是为父对不起你们。”
当日看着胆子颇大的吴忧一声不吭,低头?躲在齐羽身侧,许是有些?害怕齐沐。
“儿子只望父亲贵体安泰,遇事呈祥。”
看着持重的儿子,齐沐颇有些?嘲意:“近日,听说你读书很是长进,几个大学士都辩不过你。你,就那?么爱读那?些?子曰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