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它划破了确实不能扔。李知烨叹气,又开始细细端详他,在心里默默念叨,还行,没瘦,气色也不错,眼睛还是亮晶晶的,没什么黑眼圈……她恨不得举个放大镜一点点慢慢检查,直到她眸光一紧,询问:“这儿怎么回事啊?脖子这边,这是疤吗?”
“哪儿?”梁愿醒摸着小姨指的地方。
“就这儿啊。”小姨凝重地盯着他侧颈,然后拿手指搓了两下,说,“这条白的,不是伤口留下的吗,这地方总不好摔了蹭了的,是他打你的吗?!”
“什……”梁愿醒懵了下,一时间处理不过来如此惊人的信息。
对面那位更是几乎石化,连辩解的能力都没有了,脑袋一片空白,像被人拔了储存卡。
现在段青深已然成为了“要带醒醒去吸沙尘暴的针线活很烂的家暴男”,简直一座大山压下来,把他压成二维的了。
“妈!”何卓羽立刻抱住她胳膊,把她向自己拽,“冷静点妈妈……事情都还没搞清楚,你让我哥也说两句!”
梁愿醒一番解释,讲了之前遭遇盗猎事件的事情,讲着讲着,记忆里后来在保护站接吻了,初吻,所以讲完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那道疤几乎看不出来,就是皮肤上一道浅浅的痕迹,是李知烨火眼金睛。最后李知烨问出了此行回国重要的问题,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顺了一口下去,何卓羽赶紧帮她妈抚了抚后背,同时看了眼梁愿醒。梁愿醒会意,也调整了下呼吸,坐得端正。
“醒醒,最近我刷到你们的视频评论里有很多人觉得你们……”
同时,一辆电动车停在工作室门口,穿同城送制服的骑手利落地停车下来,从后箱里捧出来一大束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您好,段先生订的花,哪位是段先生?”
因为明天是情人节,而明天有外景拍摄计划,去温州拍金门大桥的日出,所以他提前一天订了花。
段青深僵直一般站起来:“是…是我。”
“……给您。”同城送察觉到气氛不妙,但还是说,“麻烦给个好评。”
“好。”段青深接过花,重新坐下,同城送脚底抹油溜了。
那不是一大捧鲜花,玫瑰围了一圈,里面是巧克力啊蛋卷啊一些梁愿醒爱吃的,还缠了灯串,几种颜色的小灯泡循环闪烁。工作室里很安静,大家都没出声,李知烨还抱有一丝丝希望,这捧花可能是他送别人的,然后她看见了那花里胡哨的一捧东西里还插着一张照片。那照片是在阿拉善盟拍的,相机落日和回头拢头发的梁愿醒。
梁愿醒有点想笑,他看看这人的脸,又看看他怀里的花,终于没忍住,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噗”地笑出来了。
紧接着笑出来的是何卓羽,她也实在憋不住了,同气连枝的兄妹快笑出眼泪,李知烨维持了一会儿长辈的气势,但也跟着摇头笑了笑。
梁愿醒笑着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往里面看了看,问:“这张照片你打出来了?我怎么没印象。”
“没在工作室打。”
“我靠你还在外面花这个钱。”梁愿醒把照片拿出来,“噢,这张啊……”
“拿来我看看。”李知烨说。他递过去,从花里拿了两根巧克力棒,自己吃一根,给何卓羽一根。
外面渐渐天色暗下来,何卓羽已经饿了,梁愿醒说带她们一块去吃饭,被李知烨拒绝了。说因为这次何卓羽回国是为了给她国内的朋友做比较复杂的簪子,海外邮寄途中会挤压坏,所以她带了原材料过来,要趁着这几天把簪子做完然后寄出去,现在就要去酒店赶进度了,她们在酒店点外卖就好。
两人开车把母女俩送去酒店楼下,途中梁愿醒问妹妹新西兰有什么好吃的,何卓羽想了想,回答:“兰州牛肉面。”
梁愿醒笑道:“新西兰州牛肉面?”
“是啊,新西兰州一直是甘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错啊,终于知道甘肃省会是哪儿了。”梁愿醒笑着回头看她,“没白进肚子。”
“总有一天我也要吃到真正的兰州牛肉面。”何卓羽看向车窗外。
返回工作室的路上,段青深终于重重地叹气,有一种把盖了满身的石头抖掉的感觉。
梁愿醒在他手臂摸了摸:“吓着你了吧。”
“还行……太、太突然了,我话都不会说了。”
“挺难得的,连你都说不出话的场景。”
街上的情人节氛围挺浓郁,人行道上有卖心形气球,有摆摊卖花,连鲜果切都把小番茄切成了爱心状。堵车的时候两人对视了片刻,心照不宣地笑笑。
三月末,江意打算再做一次西北特别刊,两人继续出发。
但这次有严格的拍摄任务,这次江意亲自出差,带了一个撰稿人和另一位领导,与研究院的考察队工作人员一起前往祁连山。
自太平洋而来的东南季风在祁连山东部山坡形成降雨,丰沛的雨水滋养出森林草原带。车在山路边停下,人们稍作休整,无人机飞起来后,梁愿醒看着屏幕,问:“那片是景区吗?”
“焉支山森林公园。”江意回答,“那一带算是西北降水量很不错的了,西北的水大多依靠祁连山的冰川和降水发源流淌,上一期西北特别刊主要内容是沙漠绿洲,这次想做祁连山和水。”
梁愿醒操纵着无人机,又问:“那下一次做什么?”
“你很喜欢这里嘛。”江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口罩,开玩笑地说,“下次叫你爬五千米海拔去拍七一冰川,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