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芊仪视她如友如妹,但她清楚,两者相权,她一定会选择丈夫。这没什么好说的,人有亲疏远近之分,换了她也未必不会自私。
好在,她一去广西,这一切也就成了过往云烟。
彼此留着一丝脸面,无论日后还有没有相见之期,都是好的。
但这一切,都被一张报纸和风风火火的小周打乱了。
她前半生最大的秘密,就这样暴露于人前。
芊仪几乎崩溃了,她没有想到丈夫为了升职给她住大房子,几乎算是误杀了友人的爸爸——一个毫无罪过的中国人。
更让人崩溃的是,江伟成一查飞行报告,加上朱青的信息一对,严丝合缝地对上了。这下连江伟成都几乎被压垮了,匆匆而来的郭轸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晕了,只记得紧紧搂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朱青,一个进而儿安慰说:“你赶紧去广西,我退役,我马上退役去找你。”
能让自信到有点臭屁到郭轸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情只有两个办法了:一个是江伟成抛弃所有认罪伏法,二是朱青背负恶名从此销声匿迹。
只有目睹了全程的孟荧问:“朱青,你爸爸是中央银行的职员吧?”
直到这时候,她们这些人才知道,孟荧是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行长的爱女,中央笕桥航校上校教官方孟敖的妹妹,以及国民党保密局那位杀人不眨眼的“鬼子六”的妻。
那个时代,大战刚落下帷幕,一个民族间的同室操戈又马不停蹄地登场。通讯是极为不方便的,大家对了对信息,才知道请这个身份有多硬。
如果说中统见了军统是姨太太,那警察局就是小丫鬟,平时拿棍子打打老百姓也就算了,真敢惹上军统内眷,尤其是一个在底层又庞大拥泵的上校军官的女眷,那是尼纯粹不想活了!
可是还是邵志坚沉稳一点,问道“郑太太,你这样做,我们感激莫名,可您要知道,这其实很困难。”
换句话说,你真的能为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豁出这么多吗?
孟荧明眸一暗,冷冷扫了他一眼,宛如冰塑一般。
那一瞬间,朱青读懂了她的意思,“我不帮,你们行吗?”
郭轸还要再说什么,就听她打断道:“广西僻处西南,山多地少。虽然说是八桂大地,却是养山匪的养风聚气之所,郭分队长就不为她的安全多考虑一下吗?”
小周终于忍不住了,“你……郑太太,你说了这么多了,到底怎么样才能救小朱青呢?”
“这事我也得回去活动。”孟荧叹了一口气,说,“江太太,我看你家右隔壁有一间早荒废到房子,你们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直接打通,让朱青先住进去,人心隔肚皮,其他人就不要让她们知道了。”
孟荧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听朱青说过,眷村的人都很敏感,等闲车进门都会躲得远远的。你们即将调往洛阳,动手修补一下不成问题。”
秦芊仪直视着她,忽然有种经纬之情,这么大的事有条不紊,得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才能练就。
“我目下有更残忍的事要处理,你们能藏她一个月左右吗?”满心愧疚的江伟成派了胸脯保证,又和她说一旦情况有变立即通知。夕照晚霞时分,一行人才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