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不对,怎么都是他的错。
顾山青叹气,说:“就这一回,行吧?以后不爱来我绝不逼你来。”
蒋老师蒋良平今年已经五十三了,在应如琢记忆里他有晨跑的习惯,身子骨很硬朗,没事的时候还喜欢出去打羽毛球,看上去一直比同龄人年轻。
因此应如琢当见到眼前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人时,一时都没敢相认,最后还是顾山青先笑着开场,伸出手说:“蒋老师,好久不见了啊,最近身体怎么样?”
蒋良平隔着镜片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跟他回握:“托你的福,好得不得了!”
话里的语气怎么听都像讽刺。
顾山青没觉察似的,仍然兀自笑着。
蒋良平不待见他。
这点顾山青自己心里也清楚。
说起来也是他理亏,当年他闷声不响把蒋良平最疼爱的大弟子给拐去当秘书了,害得蒋良平差点后继无人,那一回蒋良平差点要追上门跟他要人,最后没跟他撕破脸都已经算念旧情了。
顾山青能理解,不过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应如琢是心甘情愿跟的他呀,虽然他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但谁说学分子生物的就得一辈子泡研究室里了?又不是签了卖身契,还不许人家另谋出路了?
跟他的厚脸皮不同,应如琢局促极了,除了开头唤了声“老师”,就没说话了。
他实在没脸见蒋良平。读研的的时候,一众学生里蒋良平最看好的就是他,多次劝他继续深造,读个博士,甚至动了将衣钵传给他的念头。
可惜蒋良平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顾山青就出现了,并且以一种极其流氓、极其不要脸的方式,把应如琢拐走了,还拐去做了跟他研究生专业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文员小秘。
蒋良平知道消息的时候,直接把应如琢叫到办公室里,劈头盖脸一顿骂,骂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顾山青跟他灌什么迷魂汤了,哦,好好的书不念了,科研成果不要了,去给人家暖床,想暖床不用非得读到研究生,成年了就能去!
应如琢从头到尾一声没吭,等蒋良平骂累了,骂痛快了,才鞠了一躬说对不起老师,辜负了您的栽培。
别跟我说对不起。蒋良平端着白瓷茶缸说,你最对不起的是走到今天的你自己!
蒋良平对自己这个花了他不少心思的爱徒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但他无论怎么劝也没用,应如琢就铁了心要跟顾山青走,蒋良平好话赖话说尽,应如琢仍旧坚持,他最后只好无可奈何地随他去了。
至此,师徒二人五年不曾联系。
几人在楼下寒暄了几句,随后顾山青提议说想去实验室转转,参观参观。伸手不打笑脸人,蒋良平做人体面,没好意思驳他的面子,带着两人上楼了。
这几年经费充足,实验室的器材也换了不少,有的应如琢都没见过,蒋良平见他东摸摸西瞧瞧的好奇模样,哼了一声,趁顾山青不注意的时候问他,后悔了吧,跟那家伙跑了,五年了怕是连试管刷都没摸着过吧?
应如琢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