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式微的衣物已经叠好了放在床前,他伸手穿好了,没什么特别在意的样子:“算了,这种东西下次有机会再看。倒是有点事,我们得往公司赶了。”
骆林的表情认真起来:“怎么了吗?”
“我上次给你找了份拍服装平面照的通告,现在对方想来看看你。现在这时间市区正堵着车,我们得快点了。”
……
andreasliebig是德国的品牌。这牌子是近几年兴起的,虽然没有hugoboss这流的知名度,在欧美的年轻人中却有很好的口碑。可惜国人对此知之甚少,就连这牌子要拍宣传照了,大部分模特经纪公司也没什么行动。何式微眼光向来很好,知道这个品牌的潜力,因此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返程的路上他夺过方向盘,一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公司——纵然是这样,也已经是迟了一个半小时。
张奕杉一副“我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你们害死的”的表情站在会议室门口,都懒得追究他们去了哪里。骆林衣服都没换就被张奕杉一掌推进了会议室,进行那杀千刀的面试。何式微在门外焦虑的等着,好似看孩子考学的家长。
好不容易骆林的面试结束了,何式微忙迎上去:“结果怎样?”
骆林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拨了拨刘海:“他说让我不要剪头发,不然下周拍照不好看……我想,应该是进了吧……”
何式微欢呼了一声,差点要抱住骆林。
这份好心情一直带到了下午的走台训练上,训练他的扈三娘对骆林今天的表现出奇的满意。骆林终于觉得自己的职业也算是认认真真的开始了,更加的期待起今后的发展。
忙到傍晚,骆林也到了回家的时候。原本都是搭何式微的车一起走,但是他心里明白何式微的应酬排满了日程表,原先还能推一推,然而直到今天再给何式微添麻烦,肯定是不对的了。
于是他搭了地铁,又换了公车乘了两站。好不容易到站了,离别墅区却是还有一段距离。不过骆林怎么会是介意这几步的人,只安静的走在路上,看夕阳把自己的影子拖长。
他终于走到了何宅门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想去开门。
然后他听见有人自他背后走近,沙哑道:
“我等了你一天一夜。”
钥匙掉在地上。
骆林的眼眶开始灼痛,那些他努力忘记的东西,又汹涌的泛上来。
他背对着段非,良久才干涩的唤了一声,“少爷”。
不能说的秘密
骆林不敢回头,只想蹲下去,把地上的钥匙捡起来。
这样的动作段非怎么看得下去,手伸出去猛地把骆林拽得转过身来。他个子不高,两只手却紧紧箍住骆林肩膀。
算起来段非已等了骆林有近二十个小时,期间滴水未进,更未用过餐。佣人都被他吼了回去,实在累得撑不住的时候他便靠着树篱睡上十几分钟,但不过多久就会被惊醒。他固执的盯着何家别墅的门前,等着车灯再照过来,带来他等的人。
这样的行为算得上不可理喻,然而段非还是固执坚持。一直等到了早上,他神志都迷蒙,更加只记得“等人”这一个念头。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脱水脱力,连带着看不清骆林的表情。
幸而他的手上还有力气,能让他抓到想抓的东西。可他不知道,他这潦倒的样子落在骆林的眼里,依然是怨怼凶狠的。骆林低着头,想往后退,却抵在了门板上。
段非察觉到骆林逃开的意图,忽的就气急攻心,对着骆林的脸一掌扇过去。他已失却了控制力,这一掌便用了十成力量,把骆林打得侧脸过去。手指上的麻痛传过来都变得模糊,段非喘着粗气,向骆林的脸贴过去。
“……”
段非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几声粗糙的不明所以的声音。他用了大力气,想说一句“你跟我回去”,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骆林整个人贴在门上,抬起手捂住了脸,绝望地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段非眼前开始昏黑,只死死攥住骆林的领口。他多想吼出一句我才不是要你道歉,却苦于怎么也发不出声来。骆林整个人都在颤抖,在这僵持的时间里近乎崩溃。
终于段非松开了手,直直地瘫倒在了地上。骆林无声的滑坐下来,屈膝抱住了头。
……
“都好久不见骆先生了……上次段少一个人来看诊,可是把我吓一跳。”
——黄凯仙黄医师和段家老爷交好,这回被通知说段少得了急症,特地从诊所赶来段宅看诊。此时他只奇怪那骆姓管家的面色怎么这么不好,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柔风度。
骆林只望着床上的段非,眼神却有些空荡。他半响才接了黄医师的话茬:“……生病?什么时候的事情?……”
“呵,就几天前,段少胃溃疡又犯……骆先生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他这几天喝酒喝太多了,你也该劝劝他嘛。”
骆林依旧是看着段非,良久才道:“前几天我不在。”
医生“吁”了一声:“怪不得……你在的时候,段少玩得再怎么凶,还算是健健康康的。唉,他现在患上了一堆的上呼吸道炎症,再这么不注意下去,怕是要得肺炎了……”
骆林垂下眼睛,没再说话。
黄医师看完诊,挂了水开了药单便离开。骆林礼数周全的将人送到了门口,等人开着车离开了,他站在段宅的门廊上,只觉得心累,脑中也一片浆糊。
段非昏过去时,他整个人是懵的,发呆了很久才想到将人送回段家。也就只有几步路,骆林将段非的手臂绕在自己肩后,慢慢的走了回去。佣人们自然还记得自己,手忙脚乱的来帮忙,于是也叫来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