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都算好了。」
谢明朗想装得平淡一些,但实在太累,语气中的无奈一听即知。
言采翻个身说:「你总是把我想得无所不能。雅微我可叫不动,卫可他们也是为你来的,如果我真的要邀人捧场,也会做得再细水长流一点,这场展还有一个月。」
「也就是说你找的人会陆续分批不动声色地到场,是吗?」
言采对此并不否认,答话的语气很从容:「路是你在走,但你也要允许我在明知道有捷径的时候不让你走弯路。不然所谓『年长者的经验和智慧』,还有什麽用处。」
他说得这麽理直气壮,好似理亏得反而是谢明朗一样。谢明朗被堵得没有话说,只能叹气:「你从多早起就看到现在,又看到多远之后?是不是从你找人把照片转到张晨手上,就已经知道事情会这麽走下去了?」
言采微微一笑:「还要更早一点,在你当初送照片参展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念头。当初我说过,我会让你在为理想奋斗的路上走得顺利一些。看来你都不记得了。」
「说的好似你真知道我想要什麽。」谢明朗皱眉。
「别告诉我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谢明朗忽然翻身,支起身子来低头看向言采。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要给人羞涩的错觉了:「我当然知道。只是我现在想要的并不止那准备为之努力一生的理想,你说得如此慷慨,但也不是什麽都能给。」
言采一愣,下一刻还是笑了,搂著他躺回来:「我不是神灯,当然不是百求百应。」
「那就是了。」
他们有几秒钟似乎无话可说,言采不愿意冷场,又挑了一个相对轻鬆的话题,借此宽泛语境:「我看到照片了。这是你挑的,还是张晨的意见?」
「我自己。」
「那是什麽时候照的,我几乎都不记得了。」言采说,「我不喜欢这种被闪光灯映亮脸的照片,假人一样,没想到你会挑这一张。」
谢明朗却笑:「但这张照片对我意义非凡。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真正『看见』你。」
他格外强调『看见』二字。说完还是意犹未尽,望进言采双眼深处,继续说:「那之前我以为你借著外物发光,后来我才知道,彻彻底底错了。但是自从在一起,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拍你,然而不放你的照片上去,我自己都不甘心,就挑了这张老的。这其实是我最中意的一张,当年都不捨得交给编辑。」
言采目光一闪,竟有一瞬间的避让,好在下一瞬又转回来。捧住谢明朗的脸,他低声笑言:「原来你曾这样看我。」
「那个时候对你一无所知,又要拍你,总是要臆造出一个来。」
「你臆造出来的我是怎样的?」言采追问下去。
略带窘意地,谢明朗瞄了言采一眼,才说:「不用我想,媒体们都替你包好金了。我就把那些花边新闻减去五成,把你想得更有趣一些,大致如此吧。」
这话听来有些言不由衷,但言采没有追究,静了一静,才说:「其实我乏味得很,是吧。」
谢明朗覆上身去亲吻他:「是啊,乏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