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人群里,聽著周遭嘈嘈切切的咬耳聲。
「那位就是任家主的孩子嗎?」
「聽說是覺醒了和直毘人大人……家主一樣的投影咒法。」
「……會不會太草率了,嫡系裡的扇大人可還沒有成婚呢,甚一大人也才十幾歲,萬一以後——。」
「噓,他看過來了。」
禪院的女性若想要在掌控下做到明哲保身,那先要懂在萬時萬事中管住嘴眼手,如此才會被當做物品般評價為「聰明的女人」。
說來可笑,已經記得不那是她幹過的第多少件蠢事了。
穿著羽織淺袴的少主禪院直哉,不過五歲,就學得磕牙料嘴、不得理也要不饒人。
紀真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低頭自問為什麼會無緣無故被這頭小自己一輪有餘的豬崽嘲諷蔑視呢?可真是無聊,何況那些話又不是她說的。
她有些賭氣,於是就在趾高氣揚的禪院直哉面前,學著對方旁若無人的姿態,俯視向下地開口道:「クソブタ(豬頭)。」
事後被懲罰禁閉了半個月,還被小肚雞腸的少主找幫手攔路揍過幾次。
也是那時。
晚於紀真三天被關進小黑屋受罰的,還有個女生,身型瘦瘦的,也不說話,總愛縮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什麼,但禪院家最不缺的就是這類人。
自討沒的紀真見搭話不成功,就也閉上嘴,坐在昏天昏地的禁閉室發呆。
過去兩天後。
一直充當腐生蘑菇的女生,突然壓著嗓子啞啞地開口問紀真。
「你是罵了直哉少爺的那個大姐姐嗎?」
沒料到自己已經臭名遠揚的紀真:「啊?」
仍然保持蜷縮的女生短促地發出笑聲,只一點點,在寂靜的匣子屋中卻顯得突兀又抓耳,片刻後,似是鼓起了勇氣,她說道:「姐姐你真厲害。」
那是被指頭辱罵作該死的廢物的紀真,十七年裡第一次收穫到來自他人的誇獎。
撲哧——心中跳出了什麼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摸不准緣由,便只能暗自地觀察起對方。她記住了,那女孩子的眉尾有顆小痣,很可愛。
紀真原想著在結束懲罰後去找那孩子的,可禪院的住宅層層疊疊、數不勝數,猶如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巨蟒,漸漸的,只好放棄。
不曾想會在一年後的某天再見,紀真沒有猶豫地選擇了救下這位僅一面之緣的女孩,並手刃族親。
她自小就因受不得男尊女卑的環境而在不停地作妖鬧事,常被同族人漫罵愚蠢:明明拿著手讓別人羨慕的好牌,卻沒有將應被尊重的御先役術,用到它該被使用的地方。
蠢事做多了不壓身,最糟糕的結果就是被扔進那個飼養著咒靈群的懲罰室等死吧,反正人都殺了,氣都斷了,還作何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