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昭宁将她阻止道。
宝歌回过头来:“公主,再不去催促便真没时间了!”
昭宁回道:“新城给他们下的是死令,他们没让她满意,是真会死人的,强权之下,他们不过是为保命而已。”
“那……”
“再说,我们再怎么逼迫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强过新城去,怎样都是她的陪衬。”
宝歌想想便知道公主说的是,无奈道:“那怎么办……公主也是皇后嫡女,还是姐姐呢……”
昭宁的生母薛皇后是先帝元配,昭宁无论是出身与年龄,都强于新城,却要在出嫁这一日沦落为她的陪衬,怎能不教人难受?
昭宁早在母后驾崩后的三年里,一天天习惯于苟且保命,所以临到此刻,也并没有太难受。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与新城比较的能力与必要,只能尽量想办法将这种羞辱降到最低。
她沉思片刻,开口道:“叫赵兴过来。”
宝屏下去,很快就将万景宫内监赵兴叫了过来,昭宁问他:“你前两日说,南方多地连日大雨,闹了水灾,连通州的长柳河也决了堤,淹没五个县?”
赵兴回道:“正是,冯德昨日进宫时还说,这几日连京城都能看到流民了,那几个县的百姓,今年是颗粒无收,通州城内满是流民,流民没地儿去,便有人来了京城。”
昭宁说道:“既然我这场婚礼注定要寒酸,倒不如寒酸个彻底,今日你们就去宫中各处给我传话,我不要花轿了,不要乐人了,连盖头我也不要了,省下的东西,全都给我折算成银两。稍后给我准备车马,我出宫一趟。”
宝歌等人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按她的吩咐去做,等到半个时辰后,昭宁便果真乘了车马出宫去。
这次倒不是去公主府,也不是去找东方陌,而是穿了几条大街,访了京中几家最大的米行。
新城的婚礼,风光无限,她没办法与之争锋,只能忍下。
可她偏偏又不是忍的性格,那天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让她心里难受,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做一桩她觉得该做的、有意义的事。
她要在京城盖一间义仓,提前到各大米行买下粮食陈放于义仓,等流民进城,便救济流民。
如此,新城劳民伤财大肆办婚礼,她则一掷千金办义仓,不说能不能替皇家挣点爱民如子的名声,至少她觉得自己是比新城更荣耀的。
剩下的日子,宫中为新城出嫁准备得如火如荼,她反而闲下来,只用不时问一问建义仓的进度即可。
九月十五,诸事皆宜,良辰吉日,昭宁与新城同时出嫁。
全日最吉之时,便是午时四刻,新城在这一时刻起轿离宫。
三十人抬的华丽花轿,上面是金龙彩凤透雕贴金轿顶,轿帷为大红绣麒麟送子彩绸,四垂香球,整个花轿足有八尺宽,如同一间小房子,连窄一些的门都出不去。
花轿之前,是数十名身骑骏马,穿甲佩刀的大内侍卫,花轿之后,又有数十名彩绣辉煌的宫女,数十名内监,然后是整个尚乐局的乐人,歌舞奏乐,摆了一条街的嫁资马车,红毯一路从宫中铺到新城公主府,所谓十里红妆也不及眼前盛景。
这等热闹算得上百年难遇,几乎整座金安城的百姓都赶出来观看,将大街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