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遭遇过挫折,总是越挫越勇。
他喘着粗气,赶回房间,看见养子阿兰在客厅里。
他喝道:“备三匹马,只带钱和武器。务必在十分钟内离开。”
阿兰问:“往哪儿走?”
真是蠢材。不问为什么走,却问往哪儿走。他厉声说:“我还没想好,你照办就是了。”
皮埃尔进到卧室,看见路易丝穿着睡衣,正跪在祈祷台上拨着念珠祷告。他命令道:“赶快换好衣服,不然小心我扔下你。”
路易丝站起身,双手合十走到他面前,好像还在祈祷。她开口说:“你惹上麻烦了。”
“可不是惹上麻烦了,不然我干吗要走,”皮埃尔大不耐烦,“快穿衣服。”
路易丝张开双手,露出一柄短匕首,对着皮埃尔的脸就是一刀。
“主啊!”皮埃尔大喊一声,但痛还在其次,他实在吃惊。就算这匕首跳起来刺他,他都不会这般诧异。这可是路易丝,整天担惊受怕、走
投无路、任他羞辱玩弄的妇人;她竟然用匕首刺他,还不是轻轻一划,而是在他脸颊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喷涌而出,顺着下巴流到脖子。“贱人,看我不割开你的喉咙!”他气得尖叫,向她猛扑过去,想抢过匕首。
路易丝敏捷地向后一闪。“魔鬼,你的死期到了,我解脱了!”她一边大喊,一边匕首一挥,刺在他脖子里。
他感觉到利刃吃进肉里,痛彻心扉,依然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她怎么自以为解脱了?软弱的国王杀了公爵,软弱的妇人又刺伤了皮埃尔。他想不通。
路易丝是个拙劣的刺客,她不知道一刀毙命的道理,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她等着受死吧。
皮埃尔怒火攻心,右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左手挡开她的匕首。他受了伤,但死不了,他要杀了路易丝。他朝路易丝猛扑过去,她来不及出手,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匕首也从手中滑落。
皮埃尔捡起匕首,一时打不定主意:刺哪里好呢?脸蛋?胸脯?喉咙?小腹?
突然间,他右肩横里挨了重重一下,身子向左一斜,右臂一阵酸麻,匕首从手中滑落。他重重跌在路易丝身上,随即滚落在地,仰面朝天。
他一抬头,看见是阿兰。
这小子举着那两把御赐的簧轮点火手枪,对准了皮埃尔。
皮埃尔瞪着枪口,一时间不知所措。这两把枪他开过几次,一向好用。虽然不清楚阿
兰枪法如何,但隔着两步距离,几乎不可能射偏。
一时间,屋子里寂然无声,皮埃尔听见雨声噼啪。他随即意识到,公爵被杀一事,阿兰是知情人,所以他问的是往哪儿走,而不是为什么。路易丝同样是知情人。这么说,两人谋划好了,趁皮埃尔心慌意乱之时对他下手。他们还能逍遥法外,人人都会以为皮埃尔的死和公爵一样,都是国王的命令。
怎么可能?他可是皮埃尔·奥芒德·德吉斯,三十年来翻云覆雨。
他望向路易丝,又望向阿兰,只见两个人的表情一模一样:憎恶中夹着一丝喜悦。他们的出头之日来了,两人心满意足。
只听阿兰开口说:“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他的手指钩住了枪管下方长长的蛇杆。
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利用阿兰,不是吗?他漏掉了什么?皮埃尔还是想不通。
他张开嘴想喊救命,但喉咙受了伤,喊不出声。
簧轮咔嗒一转,两点火星一闪,枪声同时响起。
皮埃尔感觉胸口被大锤砸中,痛彻骨髓。
他听见路易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从地狱来,该回地狱去了。”
他眼前一黑。
巴特利特伯爵给长子取名叫斯威森,随孩子的曾祖,二儿子取名罗洛,随舅祖父。斯威森和罗洛不畏强权对抗新教,巴特利特也坚定不移地信奉天主教。
这两个名字玛格丽都不满意。斯威森为人可憎,罗洛
更是骗子、叛徒。好在两个孩子渐渐表露出个性,名字也跟着变了。斯威森爱爬来爬去,小名叫小迅;罗洛胖嘟嘟的,家里都管他叫伦伦。
玛格丽白天喜欢帮巴特利特的妻子塞西莉亚带孩子。这天,塞西莉亚抱着伦伦喂奶,玛格丽喂炒蛋给小迅吃。塞西莉亚总爱着急,好在玛格丽从容不迫。玛格丽暗地里想,大概当祖母的都是这样吧。
小儿子罗杰来婴儿房逗侄子。他说:“等到了牛津,我准要想念这两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