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叫作玛蒂的女巫的至交,那女人配些药骗镇上的人。”
戈德温准备对这种巫术的说法嗤之以鼻,但他随即决定闭口不谈。只要能打掉自治特许的念头,那武器一准是上帝送来的。或许凯瑞丝确实使用巫术,他想:谁知道呢?
格利高里说:“我看出你在犹豫。当然,如果你喜欢你表妹的话……”
“我们小的时候我喜欢过她。”戈德温说着,心中感到一阵对旧日天真无邪的悔意,“但我要遗憾地说,她没有长成一个敬畏上帝的女人。”
“既然是这样……”
“我该调查一下这件事。”戈德温说。
格利高里说:“我能提个建议吗?”
戈德温已经听够了格利高里的建议,不过他没勇气这么说。
“当然啦。”他用稍稍夸张的口吻说。
“调查异端可能……很肮脏。你可不能让你的手沾上土。而且人们会对同一位副院长谈话而感到紧张的。把这件任务交给一个不那么吓人的人。比如说,这位年轻的见习修士。”他指指菲利蒙,那人高兴得眉飞色舞,“他的态度让我觉得……很机灵。”
戈德温回想起来,正是菲利蒙发现了理查主教的弱点——他和玛杰丽的私情。他当然是干脏活的合适人选啦。“好吧,”他说,“看看你能发现什么,菲利蒙。”
“谢谢您,副院长大人,”菲利蒙说,“没有别的事让我更乐于干的了。”
礼拜天上午,
人们还在涌进王桥。凯瑞丝站在一旁观看着人流走过梅尔辛修建的两座宽大的桥梁,他们有的步行,有的骑马,有的赶着两轮或四轮的马车或者牛车,车上满载着为集市所需的货物。那景象让她心情愉悦。没有盛大的通车典礼——两桥并未彻底竣工,不过由于铺了临时木头桥面已经可用——但人们照样争相通告:桥已通行,路上也没了强盗。连博纳文图拉·卡罗利都来了。
梅尔辛曾经提出了收取过桥费的不同办法,教区公会热切地采纳了。取代造成瓶颈堵塞的桥头单一设亭收费的,是他们在麻风病人岛上各临时岗亭中驻有十个人,分散在大路和两桥之间。大多数人都交上一便士而不必逗留。“连排队的现象都没有。”凯瑞丝出声地自言自语。
那天风和日丽,没有下雨的迹象。集市会是一场胜利。
随后,再过一个星期,她就要嫁给梅尔辛了。
她依旧心怀疑虑。觉得失去了独立成为他人财产的念头,还在继续恐吓着她,哪怕她明知梅尔辛不是那种对妻子恃强凌弱的人。偶尔她也会承认这种感情——比如说,跟格温达或者跟“智者”玛蒂——她们就说她的思维像个男人。唉,由它去吧,她就是这么想的。
但若是失去他看来会益发黯淡。除去并没有激励她的织布业之外,她还会留下什么呢?当他终于宣布他要离开镇子的想法时,
前景刹那间像是一片空白。当时她意识到,比起嫁给他,唯一更糟的结局可能就是不嫁给他了。
至少,在她情绪好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有时候,她在半夜醒来时,会看到自己在最后时刻又反悔了,常常是在婚礼进行当中,拒绝婚誓,冲出教堂,引起全体教众的惊愕。
在此刻的白昼阳光下,一切都进展得如此顺利,她觉得那些想法都是荒唐的。她要嫁给梅尔辛,幸福地生活。
她离开了河岸,穿过镇子,走向大教堂,那里已经挤满了等待晨祷的信众。她记起了梅尔辛在一根支柱背后触摸她的情景。她对他俩早年关系中毫无顾忌的激情很是留恋:那种长时间的探讨式的谈话和一次次的偷吻。
她看到他在前排信众附近,正在琢磨唱诗席的南甬道,两年前,那地方就在他们的眼前垮塌了。她回想起和梅尔辛一起爬到拱顶上的空处,偷听到了托马斯兄弟和他疏远了的妻子之间可怕的交流,那番谈话凝聚了她的全部恐惧并使她拒绝了梅尔辛。她把那念头排除出脑海。“这次修复看来撑住了。”她猜测着他的想法说。
他面露疑虑:“两年对于大教堂的寿命来说只是一段短暂的时间。”
“并没有恶化的迹象啊。”
“这才使问题难办了。一处看不见的弱点可以在几年之间坚持着不被怀疑,直到有什么东西垮下来。”
“也许没有弱
点呢。”
“应该有,”他稍有些不耐烦地说,“两年前那次坍塌是有理由的。我们从来都没找到原因,也就一直没有补救。要是没有补救,终归还是弱点。”
“也许会自动得到纠正。”
她只是要争辩一下,他却认真对待了。“建筑物通常不会自己修补自己的——不过你说得有道理,这是可能的。比如说,说不定有什么从封闭的滴水口渗出的水,变成了一种没什么妨害的通道。”
修士们开始列队边走边唱地进来,信众安静了下来。修女们则从另一个入口出现。一个见习修女抬眼观看,那是从兜头帽边中露出的一张美丽而苍白的面孔。她就是伊丽莎白·克拉克。她看到了梅尔辛和凯瑞丝站在一起,她眼中突然露出的怨恨让凯瑞丝身体一战。随后伊丽莎白就低下头,背影消失在她那身和别人千篇一律的袍服中。
“她恨你。”梅尔辛说。
“她认为是我制止了你娶她。”
“她想得没错。”
“不对,她想错了——你可以想娶谁就娶谁!”
“可我只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