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成远冷笑道:“你继续骂,我先宰了这小杂种,再来料理你。”
他忽然转头看向奄奄一息的庞冲,嗤笑道:“小子,如果没有你,现在我只怕早已是一个死人,就冲这一点,我可以你死得痛快一点。”
庞冲双眼怒瞪,想要起身,却偏偏半点力气也使不出,只能张口出一声悲怆凄厉的怒啸。
焦成远手中刀光一闪,直斩庞冲脖颈。
庞冲已经绝望。
逼命之刻,一道不知自何处的银光破空而来,瞬间洞穿了焦成远咽喉,银光带着一股鲜血破体而出,“夺”的一声射入了数丈外厅门旁的柱子内。
刀光在庞冲脖颈上方半尺处蓦然停顿。
焦成远眼珠暴凸,短刀当啷坠地,他满脸惊恐且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被洞穿的喉咙,口中一边支支吾吾一边冒出血沫,随之轰然倒地而亡。
他至死也没看清杀死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没看清到底是谁杀了他。
庞冲浑身僵硬,感觉身体内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他神色呆滞地望向厅门旁的柱子。
粗大的柱子上,嵌入着一片入木过半的银色羽毛。
庞冲脸庞开始抽搐,然后他看到院子里忽然出现一道青色的高大身影,像提小鸡一样的将同样瞠目结舌的苗南天提了起来。
庞冲眼前逐渐模糊,隐约觉得那条人影似曾相识,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庞冲浑身剧痛难当,在昏厥之前,他恍惚看到一条熟悉的身影正在院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深夜,冷月当空,某处树林中,庞冲从昏厥中猛然惊醒,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的车厢中。
他浑身无力犹如虚脱,胸口像是被千斤重锤敲碎一样剧痛难忍,体内的气血虽已经平稳,但神智尚未完全恢复。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才现自己浑身缠满了布条,鼻子里还嗅到了浓烈的药味,显然已经有人替他包扎了伤口。
庞冲缓缓环顾四周,已经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
庞冲想要挣扎着起身,最后却只能依靠着车厢无力的坐下,他咬了咬牙,伸手掀开了车门的帘子。
马车停在一处树林内,不远处有一条小河,细细的流水声在月夜中清晰可闻。
马车的另一边有一堆篝火,篝火边坐了一个人,他背对着马车,手中把玩着一片银色的羽毛。
庞冲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一种畏惧后怕还有感激的复杂心情顿时涌上心头,让他眼睛顿时酸楚不已。
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场。
那个人当然就是公子羽。
庞冲正想开口说话,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河边走来了一个人。
待那人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人一袭宽大的青袍,面目冷峻,身形颇为魁梧高大,满头长披散,手中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当庞冲看到那人的相貌和他手中所提的物事后,顿时只觉得脑袋里轰然一声,浑身血液都似凝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那人的右手捏着一把长约数寸的薄刃小刀,左手却提着一具尸体。
但那其实并不算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只有一颗脑袋,而脑袋以下却并无四肢,只剩下一根白森森的脊柱骨。
那颗脑袋,正是苗南天!
苗南天虽早已死去,但他的两只眼睛却向外突出,肌肉扭曲惨白的脸上布满着深深的恐惧,似乎临死前曾受过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
庞冲看着苗南天的模样,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幕无法形容的血腥恐怖场景——凌迟!
庞冲浑身僵硬,将苦水都吐了出来。他同时想起,那个青袍人正是当年自己在旦阳城外的河边远远见过的那个钓鱼人。
那个时候,青袍人一边与公子羽交谈,一边用小刀仔细的一片一片的剐着鱼肉,直到只剩下一架整齐的鱼骨架子。
但此刻,庞冲脑海中出现的却是青袍人刀下被活剐的不是鱼,而是苗南天!在经受着那样恐怖痛苦的极刑下,想必苗南天一定很后悔自己为何会活在世上。
而庞冲又同时猛然想起当年在旦阳城听到的那件虐杀县令公子的可怕之事。从当初听到的传闻中,县令家的公子被人剐去了皮肉内脏,除了脑袋外四肢只剩白骨,如此可怕血腥的手法,与苗南天的情形何曾相似?
想到这里,庞冲心头抽搐,莫非当年之事,也是眼前这个青袍人所为?
他一时惊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