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虿似乎也是一怔,茫然地看着宗长老道:“我怎么会,会知道?他家人,不是说,病死的吗?您知道什么,您告诉我,免得有人怀疑本君,气,气死我了。”
宗长老依旧面色凝重,转身看了趐一眼,微微点头。
趐扬声叫道:“赤练降兆。”
说罢,趐将那彩陶罐放到大君虿身前,打开了盖子。宗长老和近处的人们能看到,里面盘着一条通体布满红黑斑纹的赤练大蛇。
大君虿伸手进去陶罐中,转眼功夫,啊的叫了一声,猛地抽回了手臂,手腕上已经冒出血来,显然是被那蛇咬了一口。他感到手臂麻,心跳加快,头晕气短一阵阵袭来。
此时,宗长老双眼紧盯着大君虿,在场的人们也都摒住了呼吸。
趐将彩陶罐盖了,抱到了一旁,随手给那赤练蛇投喂了一支蟾蜍。
许久,大君虿渐渐缓过劲儿来,手臂的疼痛也使得他酒醒了几分。他望着宗长老说道:“大人,小子所言句句属实啊!”
宗长老微微躬身,沉声说道:“来人,快给大君包扎伤口。”
降神仪式继续。
对那锁住的汉子,宗长老也是连了三问。那盗贼虽带着伤,倒颇为硬气,偏不认罪。
趐再次抱来彩陶罐,沉声道:“赤练蛇龙在此,你任命吧!”
汉子的手臂被按住,也任由那赤练蛇咬了一口。
众人屏息等待。
很快,那盗贼便嘴唇紫,口吐白沫,一头栽倒下去,连脖子上的绳索都被扯直了。宗长老忙命人上前察看,那汉子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不一会儿,腿一伸竟然死了。
这一下,宗长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围观的人们更是出了一阵惊呼。
“赤练神龙显灵啦!”
“嘿,老天爷面前,可不能胡说呢。”
“看来子虿没撒谎,东季大人真是病死的哩!”
“你咋说话哩,人家现在是大君虿呢。”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趐自己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将那赤练蛇投入了祭火之中烧了,以告慰天神,然后将彩陶罐默默地收起。
此时,大君虿已经被小臣和族兵们簇拥着回去了屋中。
趐扭头向子虺望去,子虺一脸释然,正向着他遥遥见礼。趐微微点头还礼,心道:终于在蜀山氏占得一席之地了,明天将会是全新的一天。
大暑之后的孟渚泽,茫茫苍苍,只有远处一片林木茂盛的砀山浮在水雾之上。
今年又遇到了一场罕见的洪水,池泽泛滥漫流,山林也被大水阻断,无数的农地和房屋被冲毁。去往西南高阳大城方向的路上,成群的人们肩扛手提着能搬动的家当前行,络绎不绝。他们是定居在孟渚泽附近的九黎人,多来自先前的邹屠氏和北边的穷桑之野。
自从邹屠氏的大巫履死后,八恺之一的龙降长老便成为了九黎人的头领。
龙降长老武艺高强,曾经参加过对共工氏的战争,后来又陪同颛顼北上濮地,立过不少功劳。可是,若论起引导农耕和展造作,他就不在行了。加上高阳之地的话事人是陈锋氏夫人,而邹屠氏夫人又远在轩辕之丘,所以,虽然算是高阳氏中的北人元老氏族,可九黎人总是被有意无意地压制,过得并不如意,慢慢地,他们和仲容、叔达两位长老治下的南土人已经是一样穷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