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埋头文案的内阁辅臣道:“四长兄负责练兵,当知我说得道理吧?”
四长,是方岳贡的字,刚刚以户、兵二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总督漕运、屯田、练兵事务。此时,他听到魏藻德的话,头也不抬,只是“嗯”一声,显得很敷衍。
魏藻德有点不满意,便又转身走到另外一边的内阁辅臣身边,再度问道:“中葆兄善于理财治兵,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总是懂的吧?”
中葆,是蒋徳璟的字,去年以户部尚书,晋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一直反对加饷并在考察边兵实况。此时听到魏藻德问话,倒是抬头看他一眼,点头说道:“兵将在精不在多,确是正理!”
魏藻德一听心中高兴,正要接着说时,忽然瞅见司礼监掌印太监跨步进了内阁,便转身看向王之心,微微一拱手道:“王公公何事造访内阁啊?
魏藻德虽然傲气,可也亲眼见到了周延儒得罪厂卫的下场,因此,他可以看不起内阁中的任何一个同僚,却不敢不对王之心不敬,率先致意了。
刚刚还在神游天外的辅陈演听到声音,眼睛一下睁大,而后立刻起身绕出座位,快步迎向王之心,同时已笑容满面地说道:“啊呀,王公公大驾光临,让内阁蓬荜生辉啊!”
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他是王之心的小弟,那会知道他是大明文官第一人!
王之心看着他们,皮笑肉不笑,只是淡淡地说道:“皇上口谕!”
一听这话,内阁的辅臣们便互相看了一眼,大概都是想着,看,不用去问,皇帝就有旨意来了。
于是,他们连忙接旨。
接完旨意之后,陈演有些疑惑,便问道:“王公公,这几日都非大朝议时候,陛下临时要开大朝议的话,为何不是明日而是定在后日呢?”
王之心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定在后日,当时感觉到皇帝对他似乎不满,因此也不敢问。不过此时,在这些文官面前,他却只是淡淡地说道:“定于后日而不是明日,岂不是给你们多点时间准备,以免大朝议的时候,满朝文武辜负圣恩。辅大人,你说是不是?”
至于辜负什么圣恩,他不说,相信内阁这些人也能猜出来。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盯着陈演看。然后也不多待,便走了。
陈演明显收到了他的眼神,心中顿时很不高兴。
倒是魏藻德,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陛下又要练兵凑军,这饷银还没着落呢!呵呵,反正我是两袖清风,就是想捐也没钱!”
陈演一听,脸色更是阴沉。
如今大部分朝臣都投靠他,就这个魏藻德依仗圣宠,而且还是通州人氏,相当于京师的地头蛇。虽对他阴阳怪气,却也拿魏藻德没办法,只能假装没听到了。
边上的范景文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也没有说话。
他虽然刚被起复,却也听说了辅陈演才能平庸,为人刻薄,善于勾结内臣,广受贿赂,皇上这次估计是又要捐饷银,不知道辅大人会捐多少?
就见陈演坐回自己位置之后,便吩咐道:“把陛下旨意传下去吧,特别是国丈那边,别漏了知会一下,陛下可是交代了,他也是要到场的。”
一听这话,魏藻德便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他倒没有揭穿。让那国丈顶在前面,所有人都少破费一些,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