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这一日,京城,一队亲王车驾抵近南门,城门吏见是越王车驾不敢盘查,立即放行。车驾行至城南十里处戛然而止,车夫摘下头上的笠帽,赫然正是楚王祁樟。越王祁桦从车上下来,吩咐手下牵过两匹快马:“四哥,你火回营,只要二哥抓不住你的把柄,你就没事。”
“好七弟,四哥欠你一份大情,日后定当报答!”祁樟此话倒是言真意切。
“兄弟之间不必客气,四哥保重!”祁桦笑笑。
望着祁樟远去的背影,一丝浅笑浮上祁桦的嘴角,“定当报答”,你自己说的哦!
此皆为后话。
却说中秋次日,一大清早天才朦朦亮柳翀就被韩炎从被窝里喊起来了:“老韩,你干嘛!这才什么时辰!天还没亮呢!”柳翀是有起床气的。
“少主恕罪!”韩炎连忙告了个罪,“连述派人回来送信了,郢州那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柳翀立即清醒了,想想也是,不是大事韩炎不至于这么早把他薅起来。
“郢州的仓场昨夜起火了,大约七万斤煤被烧光了。”
“天火还是人为?得罪什么人了吗?”
“还在查。”
“你去一趟,带上方实一起。”
“奴婢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来跟您禀报一声,看您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先不要报官,查明白确实是人为再报,直接报安抚使司,就以大长公主府的名义。如果真是有人不长脑子,那咱就不怕把事闹大!”
“是,奴婢明白了。”
韩炎领命后立即叫上方实,师徒二人快马加鞭直奔郢州而去。望州距郢州不过二三百里的路程,快马半天工夫也就到了。到仓场一看,只见一片灰烬,连述耷拉个脑袋蹲在灰烬旁边目光呆滞。
看见韩炎,连述就地跪下了:“大掌柜的,我。。。。。。我。。。。。。”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随即哽咽起来。
“是跪有用还是哭有用啊?”韩炎面沉似水,“把事情查清才能给大公子一个交代!”
“是,大掌柜的。”连述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
“天火还是人为?”
“人为!有火油的痕迹。”
“哦?”韩炎眉头皱了起来,“谁干的,有谱儿吗?”
“有!”连述恨恨道,“郢州卖炭的高家!”
紧接着,连述便向韩炎讲述了与高家结怨的经过。
这高家家主名叫高葵,本来只是郢州一家小木炭作坊的作坊主,只因家中有个容貌姣好的女儿被都虞侯杜鲲看上了,纳为了小妾,颇为受宠,这杜鲲本身也无甚才干,只因为是左相杜延年的堂侄,因此才在郢州一带作威作福,无人不让其三分。高家因此跟宰相府——当时还是中书令府——攀上了亲戚,鸡犬升天,不过三五年的工夫就垄断了榆东路的木炭生意,无人能与其竞争。这高葵与其长子高深如何作威作福为祸乡里且不说,单说连述的煤炭生意做到郢州后便引起了高家的警觉。
本来,从六七月份起高家就已经现木炭订货量有所减少,但因为本来就是淡季,少的那一点他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郢州的“平原煤炭仓场”牌子树立起来以后,高家感觉不对劲儿了!这是打上门儿来了呀!眼看着天气逐渐转凉,用炭旺季将要来临,这时候岂能容他人染指?
要说这高家父子也不是完全没心眼儿,也托杜鲲去打听过,杜鲲回话说连述只是平原县一家金店的少东家,没什么背景,这下高家父子便放了心,直接带人上门去,开口便要连述滚出郢州城,甚至不止郢州,便是整个榆东路都不许他再做生意了。
连述年少气盛,又仗着后面也有人撑腰,哪里会服这个软,言语之中也就没客气,毕竟涵养不是留给这种人的。
高家父子当时没说什么,可当晚仓场便起了大火。当初为了方便放置煤炭,仓场选址是在城外开阔处,周围没什么人居住,此时大火一起,竟连个帮忙救火的人都没有,只剩下连述和两个伙计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七万斤煤付之一炬,只得立即飞鸽传书报给韩炎。
听完连述的讲述,韩炎目光阴冷,凌厉如刀,呵呵,杜家,还真是巧啊,那就新账老账一并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