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到喧嚣的市中心没让他觉得烦扰,反而感到无比可亲。
而卫家,即使是用宝石黄金铸造的,也掩盖不了它囚笼的本质。
“先躲着,出国是别想了,卫樹能查到,但凡是需要身份证件的我们都用不了。这样,我们去买辆自行车,骑到大西北。”
阿冬呛了一大口。
“阿冬,要不你回去吧。”邱宝珠忽然说道,“你剑桥毕业,没必要,真的。”
“我现在也回不去了啊,卫先生肯定会把我打死。”
“……”
邱宝珠带着阿冬,打车到了奶奶家,奶奶家位置偏僻,在城东。
城东都是自建房,挨着建了一整片,要不是修得还算统一漂亮,看起来都有些像贫民窟。
野草都长到二楼了,蒿草升到二楼耀武扬威地俯视无家可归的两个男人。
“……”阿冬无言,“宝珠少爷,你奶奶是野人啊。”
“我奶奶在我高中的时候就被我爸妈气死了,这房子太偏,又破,卖不出去,就闲置了。”邱宝珠没有钥匙,只能翻进院子里。
阿冬把行李箱丢进去,自己也跟着翻了进去,他一落地,就忙着给邱宝珠拍掉身上蹭到的灰尘。
“今晚先在这里打发一夜,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邱宝珠累得睁不开眼睛,他心跳一直很快,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个卧室出来,和衣躺下,很快就入眠了。
天空泛白时,邱宝珠被窗外的光晃醒,他坐起来,甩甩脑袋缓了会儿。
俄顷,邱宝珠摇摇晃晃起身想去把破破烂烂的窗帘拉上,可当站到窗边时,他脸上血色在瞬间内褪尽。
院外,不见月色,黑魆魆的。
男人一手揣在夹克的兜里,一手夹了支烟,他靠在车门上,身形微躬,细支香烟火光明灭不停,不时照亮一次他阴沉的眉眼。
许是察觉到了,卫樹拿下嘴边的香烟,撩起了眼皮,眼锋刀子一样刮遍邱宝珠的全身。
身后一阵穿堂风,邱宝珠的心剧烈地跳动。
他茫然回头,穿戴整齐的阿冬拎着他的行李箱,打开了门,他显然不敢看邱宝珠,只低着头说话,“宝珠少爷,我是为了你好。”
监视,无法逃离的监视,背叛,彻头彻尾的背叛。
一股甜腥的味道从喉咙里翻上来,邱宝珠手指掐着窗棂,指甲一寸寸断开,鲜血淋漓。
“卫济冬我操你大爷!”邱宝珠冲过去一把推开阿冬,他慌不择路冲下楼梯,踉跄得差点摔倒,却发现就连院子里都是卫家的人。
邱宝珠惊魂甫定,眼前发昏,他扭头从后门跑出去。
院子里带刺的荆条抽得他两条小腿上全是血痕,眼泪从脸上一道道地流下来,他哽咽着爬上围墙,重重地摔在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和他想象中的谈恋爱不一样,和他想象中的美好人生也不一样。
身后很快出现了迅捷有力的脚步声。
巨大的恐惧逐渐笼罩了邱宝珠,他不想回卫家,不想再当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要跟卫樹分手,他不要跟卫樹谈恋爱了。
他不要那些宝石,不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贵生活,他不开心,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