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薇面上带了些笑意,伸手握住孙云儿的手:“我也是一样的心。”
两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话已说开,便把恩宠的事抛到脑后,谈起宫中事来。
江静薇圣眷优容,家中又是做官的,消息无比灵通,一开口就叫孙云儿吃一惊:
“张贵妃今日心绪不好,可不光是为了慈安宫的事,她的胞兄张灵均大将军一大早就派人进宫报了旧疾,说不能及时面圣呢。”
“想来张贵妃兄妹情深,她为兄长担心,这也是理所当然。”
江静薇顿一顿,将身体稍稍倾斜,凑得近些,“妹妹有所不知,张将军自两年前大败北夷后,就逐渐飞扬跋扈,凯旋入京时竟命百官跪迎朝拜,惹得朝中物议如沸。皇上胸怀宽大,自个儿把这事给认下来了,只说是自己下令叫百官跪迎的,这才揭过了文臣武将的过节。谁料竟把张大将军的傲气给养出来了,今日他称病不进宫……”
此时的江静薇,已不是平日那温柔娇羞的模样,瓜子脸上一对丹凤眼神采飞扬,正深深凝视着孙云儿。
孙云儿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江才人,的的确确有过人之处,与她一比,自己的那点子娇憨伶俐,全好像小孩闹着玩了。
想一想在家所受的叮嘱,孙云儿立时明白了母亲和姐姐的苦心,她虽有些自保的小聪明,却没有开拓疆土的本事,守拙本分,才是她的出路。
不过,她孙云儿到底也是正经选进宫的,与旁人相交,怎么可以一味软弱低头。
既然天真无知,那么她便发奋向上。
“妹妹愚钝,若是猜错了,姐姐可别笑话我。”孙云儿理一理心中思绪,思忖着开口了,“张贵妃为着张大将军的事不痛快,是不是怕自己受牵连?”
“是,也不是。我听父亲说过,皇上是一位明君……”说起皇帝,江静薇颇有些不自在,很快地绕了过去,“张贵妃虽然颇有才干,可是我瞧她心思很重,听了娘家的事,只怕自己先要乱了阵脚,这样一来,宫务就得落在皇后身上了,可是皇后……也不知这次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境况,你我这样的身份,只安静修身就是了。”
这是提点孙云儿,这些日子要低头做人。
孙云儿心领神会:“我明白了,多谢姐姐提点。”说罢,立刻知机地提起别的话来,“对了,皇上说要赏我些好布料,我想送姐姐一些,还请别嫌弃。”
从晴芷宫出来,孙云儿只觉得获益匪浅,一路上低头沉思,又没瞧见连翘的脸色。
连翘忍得许久,待走到无人处,终于忍不住了:“美人,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云儿今日唯恐学得不够,连忙点头应下,“我不是说了,在宫中,要仰仗你的地方可多着呢,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美人如今这样待江才人……只怕不妥。”
孙云儿不意听见这一句,不由得猛地回头。
连翘见主子面色冷淡而惊疑,不由得发急,“奴婢不是那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