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立于山坡上的桃树经过一阵强风的吹拂后,变得跟年迈的老人一样苍老,形单影只的枯叶仍在纤细的枝条上苦苦挣扎。
太阳虽然已经升的很高,但简陋的房舍内依然沉浸在黑夜的安静之中,这里仿佛是婴儿熟睡的地方,没有人忍心过来打扰。
房间内的家具只有一个书桌和一张床。一张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一张宽敞的单人床。若是一个胖人躺在上面能余下两条胳膊,若换成两个瘦人,则必须紧挨着,否则就有一人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这个房间的干净程度简直让人发指,表面没有一丝灰尘,到处都被擦得如铜镜般光亮。若与三天之前相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时的这里还灰网密布,两扇对开的窗户除了能将阳光引进屋内,一无是处,上面的窗户纸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根本没法遮风挡雨,从窗下干涸的水渍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印记像蘑菇的外轮廓一样。当时这里还没有这个半新的桌子和这个临时做的简易床,房间里的一切空间都被杂物所占据,比如一些破旧的箱子和脏兮兮的酒坛子,还有一些祭祖时用到的器具,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林子在这所房间的门外已经来来回回好几趟了,但还是没有勇气去敲门,虽然那些事情已经重要的令人抓狂,但他只能耐心等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一想起他主人昨日的遭遇就令他心惊胆战,要不是他碰巧收到一个紧要消息要来他房间汇报,可能他主子的幸福全都给毁了。
现在想起他进门时看到的场景还心有余悸,若是在迟一刻钟,可能就无法挽回,也许这是天意的安排,才会让他出现的那么及时。
当时的他刚从暗卫那里得到消息说王真已经称帝,虽说这个消息早在意料之中,但真正发生时仍让人心惊肉跳,他赶着跑去给他家公子汇报,可刚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传出,那声音并不强烈,他站在紧闭的房门口贴耳听了一会儿,感觉到里面有一丝异样,除了听到砚台掉地的声音,还有一些微小琐碎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可总是让人产生一种房内进贼的感觉。
他用力敲了敲门,可房间内突然安静的像半夜的坟场,一双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出现在他脑后五米外的桃树的树杈之间。那眼神犹如刺眼的阳光一般向他直射。而房内的情况是,江司俊被人捂住了口鼻,任凭他用力挣扎,可仍然摆脱不了控制他的那个人。
“公子,你在里面吗?”林子忐忑的冲门里喊道,因为没有回应,逼得他不得不用力踹门,那个上了岁数的房门被踹了两下后,终于朝里倒下,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窗户里闪出。
“公子,你怎么了?”林子急忙跑上前问道。
江司俊气喘吁吁的答道:“我没事,快给我清心露。”
林子见他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豆大的汗珠也从额角间冒出,便知道他被人下药了。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她提着的一颗心也稍稍缓和些,不似进门时那样害怕。
服药后,江司俊仍然没有缓解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他见人就扑,幸亏林子身手敏捷,让对方扑了个空。
林子在房内被主子追着跑,一时直接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两人你追我赶的时候,李清竹却突然出现在门口。
在心里做了好长时间的斗争后,她才终于鼓起勇气来向他道歉,没想到却撞见这么一幕。
“郡主,你来的太是时候了,这里交给你了。”林子一边微笑的朝她所在的门口跑去,一边向她求救。
还没等她搞清里面的状况时就被江司俊一把拉了进去,林子跑出去后,又折返回来,他将敞开的房门关上,并让暗卫守在门口,防止有人过来打搅。
被拉进屋后,李清竹才发现江司俊被人下药了。她出手将对方制服后,便喂给他一颗清心露,可丝毫没有作用,看着他痛苦难耐的表情,她生怕他憋出毛病。情急之下只好将自己当作解药喂给对方,任其折腾,闹腾到深夜才消停。
江司俊一睁眼就被屋内明亮的光线吓得心惊肉跳,自打他出生以来,这还是第三次这么晚起来过,一次是小时候生病发烧,一次是醉酒之后,一次受到关爱,一次受到训斥,这些他都清楚的记得。
刚醒的时候,他头疼的快要爆炸了,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了,虚弱的像大病除愈,他发现李清竹躺在他身侧并和他盖在一个被子里,她的头正枕在他左侧的胳膊上。
听着对方匀称的呼吸声,他真不忍心贸然将她的头从自己的胳膊上移开,回想起昨晚的情形,他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除了下药之前他是清醒的,后来发生的事情则就不连贯,他不知道李清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具体折腾了她几次,不过那些癫狂的时刻他还是记得,要不然他此刻就不会觉得无地自容。
李清竹醒来的时候都快到晌午了,一上午的睡眠让她精神充沛,虽然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但到底是年轻,恢复起来也很快。
江司俊起床后,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加入到工作之中,关于他个人的事情统统抛到脑后。
他首先处理的就是给他下药之人,他从未想过妙香君会趁着给他汇报情况的时候对他下手,他对自己忽略林子的警告而感到懊悔,妙香君的叛变出逃,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所有和她有关的人和事,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处理,他已经将此事交给林子去处理。
对于王真的称帝,他早就做了周密的计划,此刻他正和那些和他一起出逃的大臣们商量,一切只要按原计划进行就可以。
夜幕再一次降临的时候,他放下手头里所有的工作,来到李清竹的房间,自从上一次两人闹别扭后,他还没有与她进入深入的交谈,除了他刚来到这个地方,去她房间做了简短的问候之外,两人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昨晚的事情,让江司俊的心里像压块石头一样,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对方才会原谅他,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夫妻,可他心里还有一丝胆怯,毕竟两人是在没有完全解开心结的情况下进行的。
李清竹看着他站在门口时,脸突然红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江司俊的心稍稍有些安慰,他知道她并没有生他的气,要不然一见面就该赶他走了。
“你还好吧!”江司俊站在门口小心问道。李清竹点了一下头说道:“进来吧!门口风大。”
她此刻正坐在桌前喝茶,屋内的茶香气正浓。
江司俊径直朝她走过去,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往她的茶杯里填了少许茶水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二人的谈话从各自喝下一口茶开始,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江司俊不仅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还将永宁王没死的消息也一同告诉了她。
知晓前因后果的李清竹明白自己和江司俊都被人算计,幸于江司俊筹谋多变才保的所有人安。
李清竹也将有关师父的事情说了出来,江司俊将他和皇上的计划和盘托出,来人分享着各自的秘密。
原来逼宫一事未发生前,江司俊便察觉出有一股暗势力在涌动,但他一直调查不出是谁,而司徒家现在也参与了那股暗势力。
逼宫当天,他与皇上便将计就计,来了个引蛇出洞,幸而一切都朝着他们的设想而走,永宁王府大火江却在他的计划之外,幸亏永宁王夫妇无事,在他救下他们那日,永宁王就将李青梅的身世告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