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倡导的剃头行动并不太顺利,绝大多数士兵都坚决不肯剃头。他们有很多人就是因为清廷强迫剃头,才毅然离开家乡,跋山涉水找到明军入伙,打算穷尽一生也要和异族打到底。
如今清军未灭就要剃头,士兵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最后还是直属卫队的一百多人做了表率,才慢慢说服了一些士兵。
“新生活运动也有可取之处啊,”朱由榔抚摸着已剪成板寸的新型,满意地想道。在这个没有海飞丝的时代,一头长可别提有多难打理了。
正在陶醉着,吴三省拿起一把剃刀又走了过来。
朱由榔的脸一下就黑了,心里不停狂骂:“东北那么冷,那些野人是怎么想到要剃光头的,就不留一点点保暖吗?这型……真的又蠢又丑。”
张仙保也是直属卫队的一员,剃过两次头。第一次是十几年前,刚被吴三桂俘虏的时候。他当时也感觉这是奇耻大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在漫长的绿营生涯里,他不止一次想到,自己顶着丑陋的头颅,有点对不起父母和祖宗。但他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敢说,只能沉醉在火器的世界里。好像每一次开枪,都在宣泄无处释放的怒火。
这次他倒觉得很坦然,甚至有点光荣。因为皇帝陛下也顶着这个型,告诉他剃头不是投降,而是为国效力,让更多的人可以不再剃头。
在皇帝以身作则,反复动员下,众将花了整整一天时间,终于说服三百多士兵志愿加入奇袭队伍。
五千明军在天未亮时出,沿着杞麓湖东岸向北,绕湖半圈,从北岸进入二尖山。黄昏时分,他们已经走出大山,到达江川城外几里的密林间休整。
三百多士兵换上绿营军服,等天色一暗,马上点起火把,大摇大摆地向江川继续前进。
雷朝圣穿上了王国冲留下的那套守备军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朱由榔则打扮成一个小兵,跟在他身后。
“赵良栋、王进宝,这招可是你们教我的。先由你们的同袍尝尝滋味,”朱由榔抓紧了鞘中剑,在心里默念道。
他已在缅国使者口中得知,腾越惨案的主谋就是赵、王二人。但缅国无论如何也不肯将这两人交出,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安慰自己。
江川城越来越近,城头守军现有一股两三百人的夜行军接近,都戒备起来。
“来者何人?”江川守备站在城头,大声问道。
“我乃曲江守备王国冲,奉通海参将褚得龙之命,前来江川加强戒备。”雷朝圣大声答道。
“哦?王兄可有凭证?”
“王某有腰牌在此。”
雷朝圣将腰牌放入缒下的篮子里,传给城头守将。
江川守备仔细验过腰牌,没现问题,再看城下都是剃过头的,认为都是绿营兵不会有假,哈哈大笑道:
“原来是王守备,久仰大名。一路辛苦啦,快进来喝酒。”
江川守备下令打开城门,领着五六十个小兵迎出,抱拳笑道:“王守备来得正好。听说明贼来犯,马某这两日愁得都睡不着觉啊。”
雷朝圣领着朱由榔等十几个亲兵也迎上前去,抱拳应道:“马将军如此为国操劳,王某佩服,佩服。”
江川守备在雷朝圣身上打量了一番,觉得对方身上的江湖气概,和传言差不多。再看看旁边的小兵,咦,怎么感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