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请杀猪匠过来杀猪,都要给2块钱,再搭两斤肉几包烟,还要好吃好喝地招待,一方面是酬劳,另一方面是“礼行”。
越是农村,越重视这种传承久远的“礼行”,对不讲礼行的人,大家都会看不起,也不乐意跟这种人来往。
陈凡过来教杀甲鱼、做甲鱼,那可是比杀猪更高一级的“传艺”。
也就是现在到了时代,不兴以前的封建老一套,再加上陈凡落难于此,才会有这种好事落在头上。否则的话,能立身持家的本事,谁会轻传?
所以这种情况下,回礼就要更加重视。
给得少了,只怕以后卢家湾的人走出去,要让外面的人笑话一辈子!
张广文抽了两口烟,眉头紧紧皱起,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五几年的时候,县农技站的农技员过来指导,当时的规矩是分文不取。不过人家也是吃皇粮的人,下乡指导那是本职工作,我们也杀了一头猪招待,天天好吃好喝地供起。现在这种情况,还从来没碰到过,我也不好拿主意啊。少了拿不出手、多了又负担不起。”
然后抬起头看向张长江,“老大,你给个意见撒。”
原来张长江和张广文是堂兄弟,在这一辈张长江是老大,张广文是老七。
张长江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皱眉思索,刚抽了口烟,却现烟锅里早已熄了火,便在椅子腿上敲敲烟杆,将里面的烟灰都磕出来,再拿烟杆上吊着的布头擦干净,重装填烟丝。
过了好一会儿,才哈出一口长气,转头看向肖烈文和叶树宝,说道,“昨天我们尽忙着通知各个生产队,也忘了这一茬,现在就商量一哈。我有个想法,先呢,钱就不要给了,虽然去年打倒了坏人,上头又开始讲要搞经济,不过还是要谨慎一点,除了对公,对私尽量不要经手钱。”
两個副队长一起点头。
肖烈文笑道,“你这是老成之言,我没有意见。”
叶树宝嘻嘻哈哈地举起手,“我也同意。”
张长江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个呢,大头还是让大队上来出,小队里面也没什么好东西,你让他们拿,翻个底朝天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干脆大头让大队来出,拿点好东西出来,说出去也体面。”
叶树宝点点头,问道,“那出点什么东西呢?”
肖烈文在一旁笑道,“你要说送一辆自行车,那肯定体面,关键是我们也没有自行车票啊!”
这一番话,吓得张长江赶紧摆手摇头,“送自行车?你嚇我?!干脆你把我卖了去,看看能不能换一辆自行车回来。”
他这个大队长跟下面的小队长一样,都没有工资,只有一年365分全勤,就是365o个工分,参照今年的工分价值标准,就是237块两毛五,另外再加上自己出工挣的工分,这就是他这个生产大队大队长的全部收入。
而一辆凤凰自行车要16o块,外加一张自行车票,他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买一辆,这个价值太高,先不说他舍不舍得,真要给出去,对陈凡也不合适。
叶树宝咧着嘴,“那还是不行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伱就是我们大队的宝,怎么能换呢。”
说着看向肖烈文,“要换也是换老肖,他值钱,县武装部老早就想调他到县里去,开价一辆自行车,肯定能换。”
然后就换回两双白眼,以及两个“滚。”
张长江抽了口烟,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陈凡这个人呢,是从水里飘到老杨面前的,以后要到哪里去先不说,就他现在的情况,就是除了一身秋衣,别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