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山执白子先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
而手执黑子的温瑾昀,始终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感。
他看似不在乎输赢,却招招逼得杨怀山溃不成军。
但偏偏,每当杨怀山以为要结束时,温瑾昀又会给他开一条生路。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的棋在生死间徘徊,无比煎熬。
杨怀山棋艺超群,却是头一回走得这般艰难。
也是头一回耐不住性子,想要弃局认输。
两人并非只是单纯下棋。
杨怀山落完一子,徐徐开口。
“温太傅,都说棋如人生,不知你如何看?”
温瑾昀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颗黑子,儒雅又从容地落子,破了杨怀山的局。
而后,他那清越的声音响起。
“与其说棋如人生,倒不如说是,人生如棋。”
杨怀山眉头一挑,似乎颇有兴致似的。
“这二者有何分别?”
温瑾昀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云淡风轻地开口。
“棋如人生,是以棋为本体,人生为喻体。
“反之,人生如棋,则以人生为本体。
“棋局再精妙,却也只是棋局,是死物。”
杨怀山斟酌过后,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子,盘活了一步棋。
但他面上并无喜悦之色,也不认为自己会赢到最后。
他接着温瑾昀方才所说的话,语调抑扬顿挫。
“温太傅向来是以人为本,才会看得比别人通透。
“本相的门客中,不乏学富五车之士,可惜,每回本相抛出这样的问题,他们无一不是侃侃而谈,和本相说什么纵横之道、龟谷之法,有些谄媚之辈,更将人比作棋子,真是大言不惭。”
说到这儿,杨怀山笑眯眯地看向温瑾昀。
他接着道。
“读书人有个通病,书读得越多,就越以为有见识,其实不过是坐井观天,还以为能通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