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着这辆车,他开着它上了马路。我发现这不是我家附近,他们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运了很远。这里虽然可以判断是市内,但我不熟悉。”
“车在路上被交通警察拦下,他说这严重不符合规定。当时我都快疯了,一再说有急事,但还是被罚了。”
“到了派出所,我立刻要进去报案。‘狼’拉住我,教我应该怎么跟人家说。他告诉我,不要说在家门口被劫持,要说具体的地点,不然人家肯定要追问。你要是老说不清楚人家就该烦了。我想他也许以前进去过几次,这是经验之谈,所以就答应照做。”
“我要进去时,他没跟在我后面,我楞了一下,明白了他也是组织里的人,进去了会被抓的。他说他在外面等我,注意千万别把他卖了。人家要是问我怎么逃出来的,别说有人救,就说我把绳子磨断好了。”
“等我报案时,才发现这多么不可信。我不知道那仓库的名字,也不知道位置,因为来的路上太着急了根本没记,甚至那是个仓库都是我判断的。而且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的长相,动机也不是特别清楚。磨断绳子的说法也似乎太戏剧化了。”
“听我报案的警察记着记着就停了笔,特别不解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不相信。当时我真的是丧失理智了,歇斯底里地吼叫:‘你就信了吧!这是人命呀。’”
“这时候‘狼’冲进来说:‘对不起,他太着急了,有点脑筋不清。’我大声反驳说没有。那个警察快跟我急了,‘狼’探身过去低声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伸着脖子仔细看看我,说‘算了’。‘狼’一直点着头道着歉把我拉出来。”
“我问他为什么扯我后腿,他说他没想到连这里都有他们组织的人,别妹妹没救了,连自己也赔进去。还是赶快跑吧,我们已经暴露了,组织里能杀人的可不止那两个。我说那就回我家吧,希望还能赶上小琳没事。”
“他一边儿开车一边儿惊恐地回头看,车开到附近时,他突然刹车,说他们追来了。我们只好下车往僻静的地方跑,跑到护城河边,他说趁他们还没过来,下河躲躲。我不会游泳,但我知道‘狼’会。下水后我拼命抓住他,但还是灌了很多水,我又失去意识了。”
“我再醒来时躺在岸边,浑身都是湿的,而且我又换回了我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在那些坏人手里,所以我想‘狼’是被他们带走了。”
“我特别快地走回家,发现……小琳在家,什么事都没有。”
“后来,我很担心‘狼’,我觉得那些人对叛徒是不会客气的。我一直注意看报纸,倒是没发现有什么男尸的报道。可是,我把这整件事和小琳说了,她不信。我把这写成故事,编辑说太不合理,不能用。为了证实这是真的,我去找报案的派出所,一个一个找,终于找到了。小琳陪我去了,正好值班的又是那天的那个人,我清楚地记得他那张圆脸和‘~’形状的眉毛,他居然说从来没有见过我。我又差点和他嚷嚷起来。我忽然想到‘狼’不是说这里有他们的人吗?他假装不认识我,一定是因为他就是犯罪组织的内线。我赶紧拉着小琳逃出来,一直到现在我还担心他们怕我到处张扬而来杀我们灭口。”
以前我每叙述一次就要发狂一次,这回倒是比较平静,大概是说太多次的缘故。
“你相信我吗?”说相信吧,求你了。
“我……”杜落寒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不信。”
“你……!”我说着就要站起来,但一只袖子被小琳抓住了,只好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动。
其实,现在的我并不是为了不被信任而生气,而是因为他不信。似乎不被他信任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他忽然露齿一笑:
“现在我信了。”
“我知道……”我反应过来了,“你信!?”
被人当发疯的时间太长了,可能习惯了,他说“信”我反而不能适应。我不信他信了。
小琳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