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不是特意为本案编造,却也未必全然无关。”离春缓缓走到窗前,往外面眺望,“试想,身周流传着这样的故事,而某人恰好心生恶念,你道会没有丝毫影响?”
“馆主是说,有人会将既存的故事加以利用?”苑儿眼珠一转,“莫成?”
“他?他能有什么用意?”略带阴气的声音,飘忽得没有半点确定,令人难辨真伪,“暗指他家老爷谋杀亲妻?刚刚也说过了,能从女鬼的经历作此联想的,除非深知封家的旧事。”
“话可不是这样说。即使他没有如此的打算,但一味将夫人之死归结到鬼怪上头,总有那么点推卸责任的味道。”
“你又以为是他行凶,事后让女鬼顶罪?”
“若非如此,他怎会认为夫人是被鬼魅操纵而自绝的?”
离春悠然一笑:
“如果,他心底就是这样想的呢?可别把莫成与前面那三人混在一起,他没有半点学问,识得几个字已是可贵。越是这样的人,对鬼神的信奉,就越是根深蒂固。”
“一个粗人,就不会撒谎了吗?你真对他全盘信任?这可是奇事呢。”若会轻信别人,就不是自家的馆主了。“再说,也许他装作愚昧无知,其实才高八斗呢。”
“连学识都能隐瞒的人,心机要深到何等地步!只怕可称一代枭雄了。”阴沉地笑开来,“要装傻作痴,可没你想的那样简单。天下间,唯有学问最是虚假不得。”
苑儿不以为然:
“我只知高攀不易,低就还不简便得很?”
“风雅固然附庸不来,但彬彬气质已上了身,倒也不是那么好抖落的。就如一洼浅水,怎样也成不了江河;同样,任谁也不会把江河错认成浅水的。”
“我还不太懂得,馆主说的,大概有理吧。”轻缓点着头,慢慢体味,试图理会得更深刻些。前面所说一经贯通,竟是勃然变色:
“等等,不对!这么说起来,涉案的四人,不管是否凶手,外表显现的都会是现下这样?”
“不错。”
离春转过身来,嘴角噙笑靠在窗边。苑儿却学不会她的宁定,双眉渐渐扭曲:
“瞧不出差别,这可不妙了!”
“谁说不妙?妙啊!可妙得很呢!”
离春今日没有晏起,为的是要到驿站去。谁知矫枉过正,时辰太早,只好在馆中等待。见苑儿好学,也就顺口提点两句,被纠缠这么久,实在始料未及。眼看日影移动,时光流逝,纵然徒儿再怎样意犹未尽,也不愿继续耽搁,将她支去作些杂务,自己便出了馆门。
一路无心旁顾,径直往驿站去。到了地方,见当值的不是昨日向自己狂热示好的那个,庆幸之余上前询问,有无自己的信件。
近一个月来,离春是这里的常客,每次都是同样的问话。值班的驿工见过她几次,便记住这事情,平时留心察看,于是立刻便能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