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蒲牢被带到一处院落中,这里是清微派宗门所在地。“秋儿,好好看着他,我去禀告内门师兄,看他们要怎么处理。”
少女点点头,等老者走远,她目光往蒲牢身上偷偷瞥一眼,默默走到房檐下的檐廊坐好。
约一柱子香工夫,从东南角方向走出三名宗门修士,其中一人正是刚走不久的枯瘦老者,另外两人一个是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白面男子,而另一位则是女修士。少女急忙上前招呼:“两位于师叔好。”说罢,她弯下腰,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原来新来两人是姐弟二人,白面男子名为于照邻,姐姐叫于燕茵,都是筑基后期修为。“孟师弟,你们抓到的就是此人?”女修士指着地上身体蜷缩成团的蒲牢问。
“正是此人,他就是四年前从这里逃走的那个夜尸。”枯瘦老者躬身答道。
姐弟二人两耳相交低语几句,便匆忙带着蒲牢离开。
少女脸上颇有几分不悦:“师父,我们好不容易把人抓来,难道功劳全成他们的了?”
“休要胡说,你看这是什么!”老者说着从怀中掏出五枚丹药。
“补灵丹!”少女一脸惊喜之色叫道。
“师父这次就是有了十枚此丹的帮助才进阶到筑基期。”
少女兴奋伸手接过:“谢谢师父!”停顿了一会,她又怯生生问道:“师父,你说宗门会如何处置那个人?”
“这不是我们所操心的事了,好好修炼,这五枚丹药足够你进入到灵徒后期。”
于氏姐弟带着蒲牢穿过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宇,来到后山的一栋阁楼前。上写“紫霄阁”三个大字,门半掩着,二人不敢直接进去,站在门外,恭声道:“掌门师叔,人我们带来了。”
“进来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
蒲牢被铁链锁住上半身,被推进门内,看到眼前站立之人,不禁破口大骂:“谢玄,原来是你这个臭道士,你竟然当上了掌门?哈哈哈,没想到清微派如今堕落至此!”
谢玄袖袍一挥,对着于氏姐弟道:“事情办得很好,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审问此人。”
“是!”待二人走后。谢玄背负双手,神情自若道:“我也没想到,不过短短百年,你能修成人身,闲话少说,我想我的目的你也清楚,我要你散去修为,恢复真身助我进阶元婴。”
“谢老道,不必多言,既然落在你的手中,我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谢玄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也不多看蒲牢一眼,缓缓道:“我若是把你交到玄剑门手中,你说会怎么样?他们正愁找不到你。”
蒲牢闻言脸色微变,叹了口气,淡淡道:“以你的资质,想要进阶元婴可比登天还难,何不遵循天道,顺应自然。”
“凡入山门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唯有不畏险恶,不惧艰难,迎难而上,凭自己的力量披荆斩棘,拓出一条道路,方能有所成就。”
蒲牢摇摇头,半响说道:“逆天而行谈何容易!”
谢玄见蒲牢有些松口,心中大喜,进一步劝说:“只要你助我进阶元婴,我可还你自由之身。你也可选择留在宗门,那时有我的支持,所有的功法、丹药都可向你敞开,你重修人身,进阶金丹修士又有何难。”
刚才一番说词着实令人心动,蒲牢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考。可没人知道他此刻心中苦楚,他的轮回天赋只能延长人的寿命,无法让人直接突破境界。可这些话一旦言明,就会有性命之忧,方才他说的大义凛然,只不过知道对方还有求于他,一时不会痛下杀手。谢玄见他久不开口,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不知过去多久,蒲牢终下决心,面色严肃道:“你需立下重誓,无论是否进阶成功,终此一生都不能追杀于我。”
“可以!”谢玄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五个时辰之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只见阁楼所在的后山,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一片天际,红光摇曳之中,隐约可见一条青龙盘旋在空中。幸好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来,可还是被三名门下弟子看到,谢玄立即以掌门之尊下严令不得外传。时光悠悠,一转眼又是十年过去。元辰殿外广场上,人头耸动,人人俱是面色凝重,他们是来参加两年一次的入门测试。蒲牢也站在这些人当中,三年前谢掌门意外进阶成功,他选择留在这里,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以普通人身份进行考试。今日是要进行灵根测试,蒲牢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是有灵根的,但并不清楚是哪种属性。他分在第九组,每组十人,前面八十多人中只有一人成功,是五行灵根中的火属性,其余人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他跟在一位年轻人身后,看着他喝下一碗玉池清水,然后席地打坐。“下一位!”一名外门弟子叫道。
蒲牢立刻上前,从对方手中接过一只木碗,里面装有半碗清水,举起仰头喝下,也找个地方席地坐下,一柱香功夫,全身好几处地方开始热,他知道这不是好现象,一般伪灵根才会多处热,除非是混沌灵根,但那是百万分之一几率,他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幸运。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恭喜这位师弟,请随我这边来。”
蒲牢急忙站起跟上,虽然资质平庸,也算是入门弟子了。在前领路的是一名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蒲牢看上去要比他大几岁,按照门内规矩,也只能叫师兄。“这位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所有伪灵根弟子都要进一步测试,你们这些人运气不错,我们清微派正是制作测灵符的唯一宗门,要在别的门派,就没有这项福利了。”
“本门出现过混沌弟子吗?”
白衣弟子停住脚步,转头笑道:“这只是例行公事,不要说是本门,就是整个鹊山南州都没出现过,混沌灵根何等稀有,想在这区区百人中找到,除非本门鸿运临门,祖师显灵。”
二人接着朝前走去,穿过回廊,踏上圆滑小石子铺成的幽静小道,一路弯弯曲曲,深入密林,约一盏茶的工夫,眼前豁然开朗,一座规模宏大、气势恢弘的建筑出现在面前。走近一看,大门上方牌匾上,龙飞凤翥写着赤金色的“冲虚宫”三个大字。蒲牢知道这里是内门弟子修炼之地和住所,外门弟子一般是不会上这儿来的。“6师弟,今日怎么是你带人过来?只有这一个人吗?”
问话的是一位三十岁上下,仪表堂堂,身穿一件墨色道袍,腰间绑着一根紫色几何纹金缕带的内门弟子。白衣弟子摇摇头,叹息道:“钟师兄,往年这个时候都有五、六百人前来碰碰运气,可今年才来了两百多人,我听说很多人都去了玄剑门,如今是剑修的吃香了。”
钟师兄压低声音道:“掌门这几年一直在闭关,早已不问宗门之事,萧师叔又是个老好人,内门弟子没几人把他放在眼里,冲虚宫是一天不如一天,很多弟子都有离去的打算。”
蒲牢看二人聊的如此投机,也不好插话,静静站在一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