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睡眼惺忪地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床头灯:“你怎么这个时候打我的电话?”
“姐,你家里地址是哪里啊?苏医生他喝多了,我们送他回去。”吴凡说话的地方很嘈杂,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叫出来这几个字的。
“喝多了?”金燕一愣,突然想起今天苏言是没回他是否回家吃饭的微信,后来她打电话也没接,她就想当然地以为今晚上他又得留在医院,便没有多想:“你们在哪里呀。”
“啊?我们在我哥开的那个夜色酒吧里呀。给我师傅践行。”吴凡随口应了一句,又问道:“姐,你把地址发我啊。我开车送苏医生回来。”
“好。”金燕挂了电话,快速将住家地址发了过去,就再也睡不着了。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关于吴凡刚才说的话她真的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酒吧?什么给师傅践行?他师傅不就是凉秋吗?
金燕只觉得脑子一团乱,根本就整理不出来整件事情的脉络。她捏着手机,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门铃响了,才匆匆下床去开门。
“姐。”吴凡龇牙咧嘴地扶着苏言走进来了。
一股子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金燕皱了皱眉头,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道:“把他放床上去吧。”
吴凡听了金燕的指示,咬着牙又将苏言给连背带扛地弄到床上去了。刚直起身,金燕就麻利地上前来给苏言脱衣服:“怎么喝成这样了?”
吴凡挠了挠头:“不知道啊。本来大家都是在给我师傅敬酒的,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主任自个喝成这样了。”
“对了。”金燕被吴凡这么一提醒,站起身来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刚刚解下来的苏言的领带:“你师傅要去哪儿?是要调走了?”
“啊?”吴凡一愣,说的话有点不经大脑:“那个……师傅没给您说嘛?”
他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只见金燕阴沉着脸,默默地摇了摇头,又弯腰开始给床上那个醉鬼脱衣服。
“嗯……就是,那个,师傅申请去苏丹当志愿医生了,我们就想着在她临走之前,给她践行。”
金燕闻言,给苏言脱袜子的手一顿:“她什么时候出发?”
“就可能是这两天了吧。具体时间没定,要等上头通知。”
“好,我知道了。”金燕点了点头。
吴凡不明白金燕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觉得自己在这里太尴尬,便找了个由头溜了。金燕将吴凡送出门后,又调了杯蜂蜜水端到房间里。让她意外的是,苏言居然醒了,还坐在床上发呆。
“你怎么醒了?有没有觉得头疼?先把这杯水喝了。”金燕走过去,柔声问道,并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谁知道苏言看都没看那杯子一眼,他抬起头来盯着金燕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对方的身份。突然,他便抱住了燕子。
“哎呀,你做什么。”金燕无奈地看着泼出一些的蜂蜜水,赶忙将杯子放到一边:“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金燕话音刚落,苏言的身子就颤抖了一下:“燕子,我是个懦夫。”
苏言说完这句话,竟然就开始哭起来。金燕被他这幅样子给吓到了,自打她认识苏言以来,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哭过,更何况还哭得这么悲戚又伤心。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金燕尝试着想要他松开双臂,哪里知道她越挣扎,苏言就抱得越紧。最后,她终于放弃了,索性由得他这么抱着自己。
“阿秋……阿秋……要去苏丹,她那是去送死你知道吗?”苏言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金燕听得云里雾里的,有些找不着北:“她突然做出这些决定,肯定是和温栾还有陆晚晴有关的,错不在你。”
金燕叹了一口气,虽然一想到自己的挚友用这种自我放逐的方式来摆脱现在的困境就觉得心疼,可是她也很无奈。
“不,你不明白,他们都不明白……真的是我的错,是真的……我……我……”因为喝多了酒,苏言吐词不清,金燕全神贯注地去听他说了些什么,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她准备开口再次安慰苏言几句的时候,苏言突然放开了她,并抬头看着她道:“那个孩子是我的。”
“什么?”金燕一愣,没懂苏言在说什么。
“陆晚晴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可是我没敢说……”苏言喃喃自语道,并放开了金燕的手。
一时之间,金燕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她只觉得刺骨的寒冷忽然从她的身体里向外蓬勃而出,穿透她的四肢百骸。她白着脸用颤抖的双手抓住了苏言:“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是你的?哪个孩子是你的?你说啊!!你说啊!!”
可是现在的苏言却只知道哭,根本没有理智再将刚才的话清晰地说一遍。
“你……你这个混蛋!”金燕含着眼泪,一把将苏言推到在了床上,气喘吁吁地看着倒在床上呜咽的苏言。她看着他蜷缩着身子,哭得像个犯错而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个错误的孩子。
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绝望地闭上眼,默默地回过身去。苏言的梦呓时不时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燕子……我对不起你……阿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