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溫熱氣息吹拂在他額上,他渾身一陣細微地戰慄。
裴出岫鬆開了他,靜靜思索了片刻,轉身取來一副金針。
「我得替你施針,看看能不能疏散淤血。」
她說這番話時如此坦蕩,令他覺得若此時負氣抗拒便是不知好歹了。林知秋心下苦笑,也罷,早就墮入奴籍,難道他以為自己還是從前那個不染半點淤泥的大家公子麼。
半晌沒有等到男人的回應,裴出岫這才有些覺得無措。她又犯了專注治傷時不顧其他的老毛病,正欲端正臉色道歉,就聽男人輕聲道,「方才恕我無禮,大夫盡心救治,海棠該感激才是。」
儘管此刻還腫著半張臉,做什麼表情都顯得既可憐又好笑,但是他說話時細聲細語、慢條斯理,不像伶人倌人倒像是個十足的閨秀。
裴出岫朝他拱了一拱手,意識到他現下看不見,於是對著男人輕聲解釋道,「你額間淤血未散,時間拖得越久越是棘手。我既承了人情收治了你,自然是要對你負責的。」
這話此刻說來情理雖通,卻又透著幾分說不出的古怪。
眼下還是治傷要緊,裴出岫拋卻雜念,屏息捻起一根針,「可能有些刺痛,你且忍一忍。」
男人輕應了聲,施針過程竟是硬扛著半點沒有痛呼出聲。
裴出岫對他堅忍有幾分高看,待到收了針,聲音不覺溫和了幾分,「你莫用力睜眼,身上的傷也需恢復些時日。晨時先喝些藥粥暖暖身,晌午過後,我會讓劉叔來替你換藥更衣。」
「……多謝大夫。」男人細若蚊鳴地應了一聲,低垂眼眸不知心中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仿佛鼓起了勇氣,男人輕聲問道,「不知大夫您……如何稱呼?」
裴出岫收回手起身,對著男人輕聲道,「我姓裴。」
男人抿了抿唇,忍不住又問道,「裴大夫可知……昨夜送我來此的女子……她臨走前可有留下什麼話?」
身為大夫,她已盡了醫者本分,至於旁的本不該多管。可聞得此言,裴出岫還是不由得微微挑眉,目光在男人面頰上多打量了一會兒。
見男人神色坦然,不似欣喜也不似急切,她移開目光。
能讓宋詩聞甘冒這麼大風險救下的倌人自然是容貌不俗的。端看那完好的右半張臉,微微上挑的桃花眸此刻雖如玉石蒙塵,望過來時眼眸深處仿若糅雜細碎微光,縱使不言不語亦顯醉人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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