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的住所庭院,便是之前宁泉中买来的那青州世家的府邸,经过大量修缮和整改,较如之前,倒是奢华上了不少。
不过,与京城那边富商喜爱金碧辉煌的习性不同,宁家庭院深深,亭台楼榭,小桥流水,一派江南烟雨风情。
不仅宁家如此,而是整个江南都是这般做派,所以江南世家与京城世家之间也是颇为不对付,京城说江南一派不过是故作清流高雅,实则粗俗不堪,而江南则说京城一派是一群俗不可耐,不解人间风雅之徒。
可到底是因为宫里那位的缘故,这江南道的世家们也不敢骂的太狠,要真是不小心骂到了龙椅上那位,那可是杀头的重罪,所以,这京城一派自始至终都压了江南道一众半个头,二者相见,也多是京城中人最为得意。
宁家众多知道家主要回府,便都一道站在府门前迎接,可当看见宁泉中亲自为一白袍玉带的公子牵马时,都是吓得不轻。
宁泉中纵横商场多年,脾气秉性如何他们是再清楚不过,在宁家,家法远重于国法,治家如治军,曾有一宁家近亲前来投奔宁泉中,宁泉中见其还算聪慧,便留下了。
可后来,这人仗着背靠宁家,平日里是欺善霸道,不少人对此都是颇有怨言,宁泉中知道后,不顾母亲阻拦,直接将其轰出了家门,自己则到祖宗祠堂自领鞭挞,算是以儆效尤,也是以身立法。
所以宁氏成员见到喜怒无常,城府极深的家主如今这般低声下四的为一年轻公子牵马,皆是震惊不已,各自揣测这翩翩少年的身份。
“宁叔,我适才瞧见这军旗之下似乎还有着什么,不知可否能瞧上一番?”
“当然,世子殿下想去,小的这就安排。”
宁府离高举军旗的山顶还有一段距离,步行则需要一炷香时光,待宁泉中安排谢玄同等人住下,袁北庭和张怀钰前往白马铁骑军旗。
对此,宁泉中特意让小女宁婉儿带路,这位生于江南的大家女子,身穿半裸酥胸襦裙,胸前沟壑令人眼垂,上胸及后背雪白肌肤袒露,外披江南南宫家轻衣蚕丝薄纱,若隐若现,绫锦质地极为考究,章彩华丽。
这种装束,原本只流行于百越,自从大梁一统天下之后,如今也被王公贵族中的夫人名媛接纳,加上诗词名家贡献诸如“漫说酥凝,休夸菽,玉润珠圆比更绕”的旖旎词句,愈演愈烈,女子着衣姿态逐渐豪放。
吕祖曾言:“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面对这等绮丽风景,若是换作以前,袁北庭不说要去试试手感,就是言语上的调戏那必定是跑不了的,可如今心有佳人,对此倒也是没那些闲心思了。
宁婉儿这位待字闺中的富家千金在府门前便就睁大眼睛瞧着袁北庭,宁泉中并未与任何人说起袁北庭的身份,所以她只知道眼前这俊逸公子姓袁,一口一个袁公子的叫着,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黄莺。
而到后来,干脆喊着袁哥哥了,袁北庭对此也不介意,笑而不语,听着小丫头的清脆嗓音,心境祥和。
至于一旁的张怀钰,宁婉儿在知道二人关系之后,更是一口一个怀钰姐姐,弄得张怀钰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本就是个清冷的性子,也就是跟袁北庭在一起,才偶有少见的活泼,若是如之前月家长老那般,她大可以拿出大当家的气势,可如今面对北境军故人之女的这般热情,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袁北庭瞧见,知道这小妮子脸皮薄,便让她不用理会,乐呵呵的受着便是。
实际上,这宁婉儿比袁北庭还要大上个一两岁。
当初宁泉中在其出生后不久,便去了梅山,留得宁婉儿一人在家,跟着母亲一同长大,没了父亲的管教,加上母亲的宠溺,又生在这富硕之家,使其性子与那些娇滴滴的江南女子相比,要大方不少,却也是没规矩不少。
当然,这也只是对稍显亲近的人如此这般。
从小跟着家里人东奔西跑,瞧见家人与其他商人竞相逐利,小婉儿在一旁看得起劲,也学得起劲,不过十五岁,便被在这两岸三州之地的富商誉为经商的不世之才,宁泉中出走的那些日子,宁婉儿期间更是将宁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宁泉中对于这个小女,也是颇为自豪。
终于来到这高举白马铁骑军旗的广场,远看不知,这近看,方能体现这宁泉中手笔之大,抛开那奢靡的庭院,这举旗的杆子,竟都是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
要知道,这天外陨铁极其稀有,桃花柳,明月生,苍芥子等名剑皆是由其打造,巴掌大的天外陨铁,已是天价,而眼前这高六丈,宽一尺的旗杆,可想而知,是何等昂贵。
袁北庭看着之前在山脚下一直未曾看清的东西,现在瞧见,即觉得出乎意料,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只见那天外陨铁的旗杆一旁,盛放着一尊硕大的汉白玉雕,高一丈有余,雕刻的是一身着长袍的女子,一记马尾高挽,一手持长剑,一手勒马高立,看那马匹,应是北境军马的样式,那女子眉眼间皆是写意春风,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