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像是要证明他的公路自行车比梁越的死飞快,就总在他们前面骑,一边骑还一边愉快的哼哼着歌。
从后面的角度看,俨然一个庞然大物,呈菱形架构在车轮笔直的一条窄线上,不快不慢的匀前移,极像被人抽过一鞭闷声前进的陀螺。
但梁越并没有要和他比的意思,压根就没骑,而是一手稳着牛角车把的平衡,另一只手上夹着半截烟,和苑阳一起,沿着路边慢慢走着。
苑阳背着书包,脚步有点虚浮,低头仔细的盯着路面,生怕路面不平整再栽他个跟头。
头一次抽烟只抽了一口,头一次喝完了两瓶啤酒,苑阳把这两个人生头一次,都奉献给了今天晚上。
除了有点头晕,做事情有点不受控制,也没现什么别的太大反应。
苑阳转头看了一眼梁越,梁越一直安静的目视着前方。
手上夹着的半截烟,却一口都没抽,脸上也平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苑阳忽然就想打开梁越这个谜团看看,想知道梁越为什么会出现两种不同的极端状态。
“梁越”
苑阳叫了梁越一声,刚想问出口,忽然听到前方咕咚一声沉闷的重响。
苑阳和梁越都停在了原地,有点摸不清状况的瞅着前面的杨伟。
杨伟可能轧到了什么东西,把他这个庞然大物轰然撂倒在了隔离带上。
神奇的是,杨伟竟然没爆粗口,甚至没有出声,而是扭动屁股笨拙的爬起身,莫名奇妙的抓了抓脑袋,瞅着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咕哝了一句。
“爱妃,不让骑直接说,别给朕耍性子。”
一直没反应过来应该上去帮帮忙的苑阳和梁越,对视一眼,没忍住,双双爆笑起来。
原来有些朋友,是没什么用,朋友本来也不是拿来用的。
是分享或陪伴的,甚至还有这样一种,是带来欢乐的。
“苑阳,”梁越笑着问他,“有没有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傻逼”
“是够傻逼的。”苑阳想了想今天一整天生的事情,全都脱离了他平常的冷寂和沉敛,变得有点不像他了。
“傻逼就对了,”梁越说“天天正儿八经的,多没劲。”
“我现你歪理还挺多,还让人没法反驳。”苑阳站在地铁入口处,看着梁越,“不说了,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杨伟朝他挥了挥手,“哥们儿,回见。”
梁越也摆了摆手,“早点休息。”
苑阳走了,杨伟调转车头,瞅着梁越纳闷的问“哎梁越,你朋友不少了,怎么想起跟他交朋友你让我跟他和好那会儿,我好半天才反过劲儿来。”
梁越站在路口,左右辨了辨方向,笑了声说“伟哥,他跟别人不一样,你放心交吧,他人挺好的。”
“嗯,我信你,你看人一向挺准的。”杨伟跨在车座上,噶悠噶悠的慢踩脚蹬随梁越走着,“就乐队圈儿里的那些人,你也只让我交陈醒一个朋友,我这人笨,眼也拙,多亏了你总是带我。”
“说的屁话。”梁越笑着怼了杨伟胳膊上一拳,“咱俩谁跟谁”
“对你说的对,咱俩谁跟谁,你朋友就是我朋友,这个苑阳,我交了。”杨伟直爽的呵呵大笑。
末班的地铁上,没什么人,苑阳就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上,怀里抱着书包,瞅着对面橘黄色的空位置呆。
酒劲儿还没退干净,整个人随着地铁的浮动晕晕乎乎的。
落了单,那些停歇状态的杂七杂八的麻烦事,忽然又从大脑的边缘处漫延上来。
躁动着、野蛮的、霸道的侵犯着他早已疲困了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