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如今也是大忙人,京城里多家行会都在拉拢他,想从新兴的产业里分一杯羹,若要出去个几天,他也有些担心,便答应下来。
不过转头他与兄弟高杰说此事时,再三叮嘱道:“这次出去不许喝酒,尽量少说话,五郎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脸皮薄,你可别拿你市井里的那一套来说笑。”
高杰不满道:“凭什么你能说话,我就只能当个哑巴跟班。”
“这话问得好,”高俅笑着给了他一巴掌,说道:“上次御前丢人还嫌不够吗,你要是有本事,就别让我们给你善后。”
高杰哼哼唧唧地辩解几句,只得答应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苏过便和高杰一起骑马出了,一路无话,直奔颍昌而去。
神宗元丰三年升许州为颍昌府,治所在长社,也就是许昌,苏过要去的便是这里。历史上苏辙遇赦北归后,曾隐居于此十余年,闭门着书,自号颍滨遗老。
范府的位置入城一打听便知道了,颍昌也和西京洛阳一样,是不少旧党的归隐之地,这些人毗邻而居,诗文饮酒为乐。当初范镇曾答应和司马光一起定居洛阳,不过后来反悔了,司马牛还专门写诗过牢骚,有“他年决意归何处,便见交情厚薄间”一句,十分可爱。
苏过与先到的工匠们汇合后,找个了客栈住了一晚,这才来到范府敲门。
待管家出来后,高杰递上范镇的亲笔书信,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管家忙将众人引了进去。苏过混在匠人们中间,装模作样地跟着搬东西。
范府占地不小,尤其是院子,可容纳数十人,还搭建了一个巨大的花架,不过正值冬季,苏过也看不出种的是什么。
如今范镇不在,他的夫人早亡,几个子女要么在外做官,要么早已嫁作他人妇,若大的宅子里冷清得厉害,连个下人都没看到。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对高杰说道:“辛苦诸位了,可先更换前厅和书房,内院容我去通报一声。”
高杰自然应了,吩咐大家小心点,玻璃易碎,跑这一趟也不容易,可别到了安装时出岔子。
苏过自然不会亲自动手,只是混在里面四处张望,这宅子肉眼可见的有些破败了,范镇这些年将钱都花在了乐器上,家里房屋明显很久没有修缮了,而木头房子是最需要保养的。
过了一会,才看到老管家带着一名女子回来,衣着朴素,头上简单地用一支木簪绾了个髻,神情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又听老管家说道:“一会便由小娘子带大家去更换内院的物事。”
苏过偷偷看去,这姑娘看着有些瘦弱,衣着也稍微单薄了些,站在庭中被冷风一吹,缩了缩脖子,咬着嘴唇不一言。
“是不是她呢?这年代女子连个名字都没有,也不好好介绍下,真是歧视。”苏过不满地想着,给高杰使了个眼色。
高杰没接收到,以为苏过是想进内院,于是说道:“苏五你带着几人跟这位小娘子去吧。”
苏过这时不禁怀念起高俅来,若是他在,肯定能从这个管家口中套出话来。
不过见那位姑娘已经转身离去,苏过只能再递给高杰一个眼神,又朝老管家努了努嘴,忙带着几人抬着东西跟了上去。
高杰这回总能明白自己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