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礼昌的医术她是从来不敢恭维的,他不过是魏姈身边的一条走狗。别说他医术本就不精,就算是神医,也不会真心救治姨娘。
孙礼昌在荆丽芸身上扎了几根银针,又喂了几粒小药丸,不多时荆丽芸竟真的睁开眼睛。但荆丽芸眼眸暗淡无光,林牵洛明显感觉到,这不过是回光返照。
林章立刻上前拉起荆丽芸的手,落泪道:“丽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心是真的很疼,这个他一生最爱的女人难道就这样离开他了吗,不,不可以。
荆丽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林哥哥,记得那年夏天,西南两省旱灾,江凌县受灾严重,身为江凌县令的你千里迢迢赶到洛城见我父亲,想要借粮救灾,却被父亲拒之门外。”她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称呼自己的男人了,或许是自从嫁到林家,就再也没有叫他一声林哥哥了。
林章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记得,怎会不记得,我多次求见遭拒,后来不得不暗中跟随外出的你。”
荆丽芸嘴角的笑容更浓郁了:“我那天去城外的慈恩寺上香,为西南旱灾的百姓祈福,下山的途中遇见了你,你说明来意让我为你引见家父,我却未允。”
林章的思绪也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夏天,笑道:“咱们因此生了争执。”
“不,是争吵,你骂我,说我到寺庙上香,并非诚心为受灾百姓祈福,说我荆家家大业大,却不肯为百姓出力,你说只要荆家肯借出粮食救灾,你愿效仿当年镇南王,以性命相换。”
林章笑了:“我真傻,竟真的以为商人重利轻诺,不顾百姓死活。其实岳父大人早在我去洛城见他之前,便已安排商号的人,运送了大批物资前往灾区。甚至因为我三日的跪求,岳父还专门传信让人多多照顾我江凌县的百姓。”
“是呀,父亲不喜欢与朝廷为伍,故而没有对你说实情,也不肯见你。”
林章紧紧握着荆丽芸的手,早已泣不成声:“丽芸,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这么多年,委屈了你。”
荆丽芸急促的喘息着:“林哥哥,我死后,请你把我的骨灰带回洛城,与我的家人们葬在一起。洛儿,洛儿。”荆丽芸微弱的喊着林牵洛的名字。
“姨娘,我在。”林牵洛扑到娘亲床边。
“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待你十六岁的时候,就让闻姑姑回老家去寻亲么?”
“记得,我当然记得。”
“那你便替姨娘帮你闻嬷嬷完成这个心愿吧。答应姨娘,让姨娘安心,好吗?”
“我答应您,待洛儿满十六岁的时候,便让闻嬷嬷回去寻亲。”
“还有,还有一事,姨娘不放心。”
“姨娘您说,洛儿什么都答应您。”
“这些年,你嘴上不说,但姨娘知道你心里不甘,荆、杨两家灭门血案一日不破,你就不会放弃,但是洛儿,姨娘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答应姨娘,不要再去追究。那些歹徒定然不是你,或是林家能惹得起的,放下吧,只有放下仇恨,只有放下你才会真正的快乐。答应姨娘,答应姨娘……包括姨娘的离开。”
“我答应您,我惹不起的,我不会去惹,我也会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好好的活着,为您活着,为爱我的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