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宝年间。
兴庆池边,美人如云,鬓边花香。
宫人精心伺候的精品牡丹雍容华贵,富丽端庄,朵朵争奇斗艳,亭亭盛开在兴庆池畔。
唐玄宗李隆基轻眯着眼睛,一下一下打着节拍,漫不经心跟着梨园弟子的弹唱节奏。
他的爱妃杨玉环纤纤素手拨去葡萄皮,喂入他的口中。
人间帝王至尊,享乐莫过于此。
李隆基笑了一声:“爱妃,你觉得哪株牡丹最好?”
伺候牡丹的宫人低着头了,垂下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若选出头名,赏赐必定不少。
一轮奖赏罢了,上下都欢喜,等同乐过后,李隆基收敛了笑容:“永王……谋反?”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似乎饶有兴致:“呵。”
但自认为政治清明,不堕先祖之风,治下大唐盛世繁荣的李隆基骤闻未来之事,岿然不动,面无异色。
面无惧色是因为雄才大略的君主,何惧小儿?
李隆基轻嗤,你爸爸终究是你爸爸。
而面无诧色是因为从老祖宗开始,大唐皇室“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风俗优良。
大唐史官已经从“震惊我全家”到“麻了麻了,我这次该写还是不该写”。
感谢这些血腥童年故事的教诲。
大唐太子不相信兄弟情,嗯,朕除外。
可能总会隔代遗传几个一身反骨的皇室子孙,其中也包括李隆基本人。
虽然李隆基和自己兄弟间休戚与共,在乱七八糟的“六位帝皇完”时期难得保有皇室真感情,但他也是亲身经历过和亲姑姑从同盟盟友到反目成仇,最后痛下杀手,嘎了亲姑姑的血泪教训。
“所以朕的儿子想谋反,还真不那么让人意外?”他竟然是轻笑说出这句话的。
宫人都已经腿软跪倒一地。
“千年之后都大为赞赏的诗仙李白吗?”
“唉……”他还是欣赏李白的才华,“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管弦丝竹之音骤停,空气都散发着尴尬的气息,微风都吹不动牡丹僵硬的花瓣,只能凝固在此时此刻的空间里。
李隆基咳了两声,从回忆中惊醒:“怎么停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又叫来李龟年:“汝等江郎才尽了?朕许久未见第一次遇你的弹唱耳目一新之感。”
他有些不愉,用更直白的斥责:“时代变了,天宝年了,你这词儿还是老旧的不变!”
李龟年头上冒出斗大的汗滴:“微臣必进竭尽全力推陈出新!”
呜呜,皇上嫌弃我,皇上说我江郎才尽,可是我只是个唱歌的乐师啊!
众所周知,歌手不一定创作!
虽然我会写……但皇上好像更中意填词赋诗的曲牌,说我的新作品是旧瓶装新酒,难道皇上已经厌倦了我的美妙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