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疏属山的晏清看起来的确是个女人,可那会儿山魅要新娘,他又化名“严景”,很难说是不是变幻了女相。对神魔两族而言,变换面相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思幽里也不是没出过娶错性别的闹剧。
佘褚慢慢将视线重新转向高台上的晏清。
距离有些远,台上的晏清看起来依然高贵美丽,像是朵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崖峭壁上长出的雪莲花。
然而这一次佘褚注意到,他好像确实比疏属山时期要显得更高大、更英挺些。
佘褚脸色变了。
戎溥本就是个人精,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数落晏清的本意是想要佘褚不在维护他,看透他“既要又要”的本质,可不是想要惹佘褚伤心。
眼见佘褚色变,这位年轻的戎王世子手忙脚乱起来,他把枪搁在了一边,想要伸手拍拍佘褚的肩安慰她,又想起她不是他的那些下属,也正要与他退婚,实在不宜过分亲昵。
戎溥左右看看,发现自己身无长物,只能从树上折了一朵山茶花递给佘褚,小声哄说:“我不知道他骗了你。唉,这世上原本没几个好人的,你就当路过被狗咬了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
佘褚的目光凝在这朵艳红的花上,极慢极慢道:“不,不算他骗我,我确实从来没问过。”
戎溥一听,双目瞪圆,连声道:“玉娘,你疯啦,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坏蛋!”
佘褚双目疲惫。
她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管什么“晏清是不是混蛋”,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岐覆舟知道晏清是男人吗?还有乌陵行。
乌陵行他知道他想娶的瑶君是男人吗!?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佘褚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要站立不稳。
思幽魔主看上的魔后是个男人!
天呐,先不要管天地
两界的看法了(),光乌陵行这个选择要让长老院同意(),她怕是就只剩下陪乌陵行屠了长老院这一个选项!
佘褚哆嗦着嘴唇说不话。
戎溥全将这当成了她知道真相后不堪重负的表现,他顾不得其他,伸手去托住了佘褚的胳膊,心忧道:“要不然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佘褚缓慢地摇了摇头,她将视线慢慢转向了高台之上,在晏清与岐覆舟之间游移半晌,最终凝在了岐覆舟的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她决定先找出主意的人谈一谈。
佘褚与戎溥说了句暂别,提着袍角大步向高台走去。
岐覆舟远远看到了佘褚的动作和表情,心中有了数,他略微叹了一声,心想这突然出现的戎溥果然是个麻烦。
婚约就算了,如今连藏得好好的“真相”都破了。
该要面对的总要面对,往好处想,这事不是在思幽爆发的。佘褚就算抡起拳头要打人,在仙域也多少会给他留点颜面。岐覆舟苦中作乐,与应君和开口告辞。
应君和还没开口,一直瞧岐覆舟不顺眼的顾清笙先道:“岐宫主真是公私分明,心爱的晚辈胜了比试,便也不愿再为这些无关人士浪费时间了吗?”
岐覆舟十岁起就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水平的阴阳怪气了。
他当做没听见了,只与应君和道白:“我那侄孙怕是身体有损,想要寻我替她疗愈一二。总归学府没有规定不许学子在赛后疗伤,还请祭酒允我暂离。”
应君和自然笑眯眯应了:“你本就是为那孩子来的,自然要更挂心些。你且去吧,等事了,今日还可在看她比一场。”
岐覆舟笑着称是,起身离开了。
晏清注视着岐覆舟离开,并未有所动作。
聂尔瞧见有些不可思议,他站在晏清背后,与他附耳轻声道:“占郡主受伤了,你不去看看吗?”
晏清低声回道:“我刚刚看过,她没有受伤。”
聂尔诧异:“那岐宫主——”
晏清瞧着佘褚那不善的表情,略顿了一瞬,谨慎道:“不知道。总归她没有叫我,我还是等等为好。”
聂尔从不知道晏清是这么善解人意的性格,他正要再说什么,就瞥见佘褚一把攥着她的长剑,一把揪着岐覆舟的领口就往林中走。
那架势,看起来仿佛她才是主,岐覆舟才是那依附求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