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在司马懿看来,如今也只有算账这事儿才值得开会了,因为人事任免问题他基本可以做到一言堂,其他事情则更不值一提。
既然是算账,那么作为兼任三司使的范同,自然得率先开始汇报当下的财政情况。
范同表示,上一次北伐之战,以及后来的赏赐、抚恤等事宜,一共大概消耗掉了近五千万两白银,其中有一半银子是以借票的形式花出去。
因为在短时间内在民间流入太多白银,使得白银的实际价值降低了至少三成,两年前一两银子大概能值一千六七百铜钱,此时一两银子的价值已经十分接近于一贯铜钱。
而如今国库中还有数千万两白银,为了不使白银价值进一步降低。
故而范同建议,接下来朝廷应该消减各方面开销,争取不再多花费一两白银,等过上几年之后,待白银价值进一步提升之后,到时朝廷再有什么大动作也不迟。。。。。。
司马懿听着稍感割裂,只是不停的沉默的浅酌着杯中茶水。
五千万两银子啊。。。。。。。算成铜钱也就是五千万贯,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样儿的账目,竟然如此之夸张。
不过就是才打了半年仗而已,这若是打个三年五载的,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是不够花的。
若非当初那王贵、管宏出海一次,弄了那么多白银回来的话,那这时候的朝廷恐怕还会再一次陷入极大的钱财亏空之中。
说起来,这一次王贵、管宏等人出海的时间,都又有一个多年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司马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范同继续说下去。
范同继续平声述说道:“绍兴十七年,也就是上一年的时候,朝廷总税收为两千三百万余贯,但一整年下来之后的结余还不足百万贯,所以接下来朝廷还应当做出更多改变才是。”
范同说到这里,也就不再多说一个字了,他把这问题抛出来就算是完事了。
咳咳。。。。。。
张浚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丞相,还有诸位,关于近年来的开支花销,我大概都看了一下,其中或许有贪腐情况的出现,但总体而言还算合理,也就是说这钱基本都花得值。”
“但是!”
张浚瞬时语气一转,话音也不禁大了几分,正声说道:“但是一年头来下来才结余不到百万贯,这显然是不行的。”
“这一场仗打下来就花费了近五千万贯,若是仅仅依靠朝廷税收,这就是至少五十年结余的总和,而且还得祈求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其他的天灾人祸,所以朝廷接下来必须要改变税制。。。。。。”
“王相国所言极是!”
何铸紧跟着说道:“我最近可是听说有的地方已经有了斗富之行为,而有的地方竟然还有饿死人的情况出现,就应当对他们有斗富行为的地方多收税,对那些还有饿死人的地方少收税甚至不收税。。。。。。。”
“何政事此言差矣!”
史成弘当即反驳道:“这斗富的地方也有饿死人的,这常饿死人的地方,也有家资巨富的,岂能如此简单的划分?”
“怎么,难道就不管这样的情况了吗?”
“不是不管,总得有个合理的章程不是。。。。。。”
然后这大堂之内,热闹又激烈的争执便开始了,甚至在有的问题上,已经到了脸红耳赤的地步。
只有司马懿,坐在上位淡然的喝着茶水。
但其实他这心里头也不是那么的淡然,正相反,他的心中还充满了一阵阵感慨。
这《资治通鉴》上面有句话说得好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不是他不想说话,他只是觉得,这些问题他都有些搞不太明白了。
就这些问题上,他们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是又差点儿意思,似乎无论怎么做也总是会有许些差池。
这一刻司马懿忽然觉得,就打仗挺好的,这些琐碎的事情,确实是有些伤脑筋。
而且眼下民间的各种情况,也比之从前更加复杂,各种因素也更多。
但总的问题不大,他司马懿在这些年里做了这么多事情,没道理会被这些小问题给困扰住。
砰!
正在激烈争执的众人,在见到丞相稍有力度的放下茶杯后,均是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继而齐刷刷的将目光,都看向了丞相那较为消瘦的脸庞,想来丞相是要准备拍板了。
司马懿在环视一圈儿众人之后,缓缓出声说道:“诸位,如今朝廷每年的结余太少是事实,而现有的开支花销也是必要,那么增加税收便是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