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得,还挺多呢。”
“那好。”刘掌柜转身进了里屋,但听一阵锁头响动,片刻后拿来了一张散着淡淡油墨气味的纸票,指着中间一溜大字说:“你且念念,这上面写了什么?”
“准足制钱二千文,咸丰三年制。”
旁边坐着的何大庚轻轻一笑:“刘掌柜,你莫要小觑于他。各大银号的钱票随处可见,便是不识字者也能猜到上面写些什么。”
“先生有所不知。”刘掌柜捧着钱票凑到他近前:“此乃户部刚刚出来的票子,谓之大清宝钞。我们前日才次得了一张,料咱这街市上没几个人见过。”
“哦?我也是头一次见,印制果然精美。”何大庚凝神看了片刻,点头道:“确是不同,便用这个考他吧。”
刘掌柜回到魏永明身旁,又用手指指钱票下方格子里的小字:“你再念念这个。”
“此钞即制钱行用并准按成交纳地丁钱粮一切税课捐项。。。。。。”魏永明仍不习惯阅读这种没有标点分隔的大段文字,一字一顿的念道:“京外各库一概收解。。。每钱钞二千文抵换官票。。。银一两。”
“一字不差。”刘掌柜满意的收起宝钞,回来接着又问:“你可会算数?”
“会。”
“来。”刘掌柜转身走到柜台旁,将一把算盘推到他面前:“我出数目,你算。”
魏永明一愣:“用算盘么?”
刘掌柜也是一愣:“不然呢?”
这可是先前没考虑到的问题。魏永明以往常听老孙头在屋里噼里啪啦打算盘,自己却没碰过。隐约记得小学时曾上过一两节珠算课,然而工作后与数字打交道全靠计算器或是exce1,如今也就还记得一句“三下五除二”的口诀。
“这个。。。我不会。”魏永明难为情的笑笑:“我只会用笔算。”
“用笔算?”刘掌柜从鼻孔里嗤了一口气:“那岂不是麻烦的很?还要耗费许多纸张。”
魏永明哂笑不语,东家葛老板在旁边淡淡说道:“不管什么法子,若能熟练便是门本事,不妨让他算来看看。”
“是。”刘掌柜答应一声,将笔墨纸张摆上桌面:“请吧。”
又是一个难题。魏永明硬着头皮抓起毛笔比划几下,写出的数字如狗刨般不成样子,只好将笔搁回笔架,冲刘掌柜一摊手:“我习惯用硬笔。”
“硬笔?”刘掌柜五官一拧,正要出言嘲讽,忽听门外传来年轻女子银铃般的声音:“爹!刘伯伯!”
几人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穿着雪白薄缎子袄的清秀姑娘迈步走了进来。葛老板一脸慈爱的无奈道:“你怎么又蹿出来了?这位是府衙的何先生,快叫何叔。”
“何叔!”小姑娘大大方方喊了一声。葛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何大庚介绍:“这是小女。虽已近二八之年,却整日像个野小子似的四处抛头露面,没点样子,让先生见笑了。”
“原来是葛小姐,幸会,幸会。”何大庚笑吟吟的夸赞:“令千金清丽脱俗,落落大方,绝非寻常人家女子可比,葛兄又何必过苛?”
“多谢何叔夸奖。”葛小姐浅浅一抿嘴,转头瞧见魏永明时又忽的一怔:“咦?你。。。你不是那个偷吃番柿子的小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