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策马狂奔,他想在天黑之前尽快赶到扶风山庄。但扶风山庄距离落日马场有将近百里的路程,此刻大地一片雪白,地上更是积雪深厚,就算沈默座下的骏马是出自落日马场的良驹,可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只怕也是力有未逮。
所以尽管沈默快马加鞭,但直到夜幕降临,他才赶到倒马坎。
倒马坎本就是通往东西方向的必经之路,此时沈默间隔半天时间后又再次来到倒马坎,他想到今日所遇到的一切,皆由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而起,从此自己随心所欲的江湖生涯只怕就会因此而大受影响,心中顿时涌出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
已经昏黑的天色里,倒马坎那一片老旧零散的房舍此刻没有一点光亮,在寒冷阴沉的夜幕下显出一片沉寂阴暗的气息。
此刻已经到了掌灯时刻,但倒马坎这个地方却没有一处房屋里有灯火。
沈默心中莫名一跳,那种不明究竟的古怪感觉越发明显起来,他微微皱眉,抬眼望去,看到了那一架同样古老的石质牌坊。
他放缓了骏马的速度,不疾不徐的开始走近那架牌坊。
当他穿过牌坊时,目光被那石柱上的一道巨大的裂痕所吸引。
白天他与崇渊在此一战后,为了尽快赶到落日马场,加上当时风雪正急,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牌坊上有这么一道巨大的裂痕。
当然,他也就并不知道铁枪门主铁中堂也就是猝死在这架牌坊之下的。他之所以会知道铁中堂已死,也是从崇渊的口中得知。
以崇渊当时必杀傅长青与铁中堂之心,如果当时酒馆外面没有其他魔教高手,就算被沈默阻拦,那崇渊也一定会抽身追杀铁中堂的。可当时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所以沈默知道铁中堂一定已经死了,却不知道他死在何处,死在何人手上。
沈默策马走近那根石柱,目光紧盯在那道裂痕上。
石柱上还残留着血迹。
这一道裂痕,险些就将这重达万斤的牌坊给砍断了。由此可见,这一击的力量之巨大是何等强悍威猛。
沈默见识渊博,一看之下就已经知道,这一道裂痕,定然是被一件同样巨大的兵器所造成的。而且这件兵器绝对不是钝器,而是带刃的,比如刀剑之类。
沈默猜到造成这道裂痕的人多半就是魔教的某一位高手。所以他便暗自留了意,若是以后撞见身负巨型刀剑的人,那就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虽说兵器怪死得快,但严肃来讲,江湖上能使用那些奇门兵器的,武功一般都不会太差。如果真是死得快,那就只能说明他的修为太差,而不是兵器太怪。
沈默在牌坊下停留了片刻,随后就轻夹马腹,缓缓进入倒马坎那条唯一的街道。
街道两边是没有半点灯火的老旧瓦房民宅,一阵阵冷风吹过,气氛显得无比阴沉诡秘。
沈默心中暗道:“白天所见,这地方虽然地处偏僻,但并不是没有人烟,就算这里不久前曾经发生过变故,但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所有人都弃家逃跑了。可如今此地大反常态,委实令人费解。”
倒马坎本地居民不多,全加起来也不到百户,人数估摸着不到三百之数。但现在三百人的地方却连半点人迹都没有,简直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一样,这种情形也太过不同寻常了。
沈默心中狐疑,他一边驱马慢行,一边仔细打量着周遭的情况。
沈默忽然心中一寒,猛然想起,难道现在倒马坎出现的异象竟会与忽然消失了的崇渊有关?
倘若崇渊退走后又重新返回此地,在杀性大发的情况下,以他的那一身恐怖的异端修为要杀尽这里的那些普通人的话,也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这个念头一涌出,沈默就不由得背心有些发紧,因为根据他与崇渊的初步接触,那个心性狠辣手段更是残忍的魔教王首,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的。
想到这里,沈默心头突突直跳,这倒并非是他畏惧崇渊,而是对倒马坎的那些普通百姓感到无辜。可他转而又想,崇渊似乎没有要杀光那些普通人的理由,因为杀他们并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撇去这个可能性后,那现在倒马坎这种古怪的现象,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知道白天所发生的杀人事件后,为了自身安危所以全都逃跑了。
虽然这个理由也很牵强,可这也是沈默暗暗安抚自己不安情绪的最好理由了。
寂静的街道中,沈默继续往前骑马而行,当快走到这条原本就不长的街道尽头时,座下的马匹忽然不安的发出一声嘶鸣,像是感觉到了一种极不寻常的危险。
沈默心神蓦然一凛,凭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他随即整个人就从马背上腾空跃起。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中,两道锐利的锋芒无声无息的破空飞旋而来,擦着沈默的鞋底掠过。
情形惊险至极,沈默虽是暗吃了一惊,却并不慌乱,他凌空掠过马匹,纵身向旁边的一间民房房顶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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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道锐利的锋芒失去了目标,却凌空一折,瞬间没入了那匹骏马体内。
随着马匹一声长嘶,寂静的长街中爆开一团血雾,那匹骏马竟然在一瞬间支离破碎,仿佛被乱刀分尸一般。
沈默双足刚一落到房顶,耳中就传来马匹的惊嘶声,他不由转头望去,就看到自己刚刚还骑着的那匹马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
可他并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