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媚不再似从前般张扬,头上也不再盛满夸张的金银饰,她见徐如安出来之时,忍不住瑟缩。
不是因为她穿得过于单薄。
而是她身兼所求。
“她让我叫你去用夕食。”云襄寺消息滞后,由着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今日余玉曼特地破例下了山,去了都城采购,不仅得知了徐家的现状凄惨,更知晓了徐如安的苦命。
柳圆同徐如川分得了徐之敖的一处别院和大半财产,活得轻松自在。
邹燕萍实在忍受不下此等打击,于是在官府规定收回徐家宅院的最后一天,她便站在那口枯井之边信口雌黄威胁众人,但一时失足掉入,一命呜呼。
车骑将军梁承影命丧北境,徐如安没了丈夫。
她们去将军府询问,才得知她早早地便去了云襄寺,同梁承影的娘江茉音住在一起。
“不必麻烦。”徐如安一口回绝了她们的邀请。
徐如媚也猜到了她会拒绝,便垂眸继续道:“她说有关于你娘的事情要告诉你。”
远处的钟声洪厚,直击心灵。
红璞受命站在一旁,她听到徐如安微微颤抖的声音。
“好。”她这一生,永远无法逃离同安然有关之事,哪怕已经确认了她的死讯。所有见过她、听过她的人,不论嘴里讲述的故事是真是假,都足以让她眷恋不已。
徐如媚察觉红璞恭敬地跟在她的身后,便停下脚步,转过头道:“你一人来就够了。”
她不想再多一人。
“姑姑,您先回去吧,无事的。”
“这…”
“你且放心,只是一食一语,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到时我会亲自将她送回。”徐如媚顺着她的话,“驱逐”着红璞。
终是拗不过,红璞听话回了院。
“嗯?”梁承影给小兔绑腿的动作顿住。
红璞只好将方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在见到梁承影点头后离开进入屋内去寻江茉音。
寒风冻人,金黄的墙壁与洁白的雪檐,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仍无言,裹满银丝的树枝随风摇曳,寺庙屋檐下的风铃声清脆又宁静。
徐如安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为何要特意支开她?”
“你到了那里,可不可以不同她讲我的曾经过错,之前是我不对,而今她对我很好,我不想……”,徐如媚对于她将自己完全看透一事并无惊讶。
原来,是因为此事。
在徐如安了然的注视下,她的那点小心思无所遁形。
“若是她问起的话,我会如实回答。”寒风吹起额前的一缕碎,也传递出了她的声音。徐如安并不觉得自己是善人,曾经的伤痛无法随风而逝。
现今她躲在这暖裘之中,寻得了一份安稳。
可当初寒冬腊月难扛的那份苦痛,她做不到轻易忘怀。只是因为她想给余玉曼留个极好的印象,便要将曾经施与她的伤害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