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左大人念在情势所迫,担待小子得罪之处。”
说罢深施一礼。
见杀伐果断的路远此刻如此谦和,左懋第倒也不好意思了。
其实他何尝不知,若不是路远妙计,也不能揪出陈洪范这个叛贼。
如果江南兵力布防图被大清提前获知,其危害难以估量。
不过他有些感念拼死救他的马绍愉,若不是路远的计策过于偏狠,马绍愉应也不至于惨死昨日。
此外,一个不惑有余的朝廷正使,却被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子折腾一番,这一两句气话还是要说说的。
“路大人也不必如此,大人能截下陈贼的密信,实是为大明立下奇功一件。
只是老夫年高,这把骨头禁不起大人再折腾啦。”
此言一出,三人都笑了,屋内气氛顿时融洽起来。
“老夫还有一事好奇,一事不明,还望路大人不嫌啰嗦。”
左懋第是山东乡试第二中举,置于现代世界,那就是山东省高考第二名,虽然大家考的是八股,那能在全省拿个第二,也决不是没有才智的。
“老夫好奇的是,如果重阳那夜我三人皆是心向大明,路大人最后如何收场?
我观路大人是一心要阻止我等北上议和的。
莫非路大人事先已知陈贼恶行?”
这一句真是把路远问住了。他总不能说,真实历史上陈洪范就是暗中勾连吴三桂等人的2臣。
此外,他也不想说,如果陈洪范抵死不认,他就准备以清廷某个与多尔衮不和的亲王属下名义砍了陈洪范,然后逼迫马绍愉写那封血书的。
大不了让陈洪范落个好名声,总之,是不能让使团顺利北上的。
仔细想想使团什么也没谈成,无谓令左懋第死于多尔衮之手。
想到这里,路远眼神有些幽怨,看着左懋第,我这是在救你啊。
“老夫明白了。
想来路大人也不知陈贼的恶行,以及我与马大人是否会在生死面前变节。
但路大人必有计谋,哪怕冤枉了我等性命,也会力阻明清议和的。”
说到这里,左懋第也不等路远回答,长叹一声,仿佛自言自语,继续说道:
“大明倾颓至此,又有多少朝臣能够历生死而重名节。
先帝自缢,全了皇室名节,那数百朝臣,一个个焚香迎贼。
也不怪路大人这般思虑了。”
路远只得和方以智互相对视,讪讪一笑。
“这一事不明,则是老夫已知路大人向皇帝献联闯灭虏之策,路大人何以如此笃定清虏之祸,尚重于闯贼。又有何计策,能令那数度降叛,毫无信义的李闯不再背信弃义?
路大人岂不闻攘外必先安内?”
整整一个时辰,路远对左懋第的不明之事开始滔滔而谈,
其间,不时被左懋第打断,两人有时甚至恨不能动手相向。
至于唾沫,绝对没有少喷到对方脸上。
方以智也时不时加入论战,但也不是完全站在路远一方,偶尔竟是路远独战左方二人。
最终,一个大明省级前二,一个南明四大才子之一,两人被一个几百年后大学毕业生辩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