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江年静立于紧闭的房门前,抬起手滞空了许久,终还放下。
转身回到海棠树下,将石几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回伙房。
他末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这一双拿刀舞抢的手,会洗净血渍调汤弄羹。
偏他分外享受!
每见宋卿月美滋滋吃着他做的饭食,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远于千军万马中生擒敌酋。
……
宋卿月没醉,一点醉意也无。
她只是一时糊涂,借喝醉酒的由头,想从柳无恙口中映证二人的关系。
起身下榻,她将窗户打开一道细缝,也没点灯,就从窗口默默望出去。
静看柳无恙硕高的身影慢慢收拾碗碟,又消失在伙房门内。
手撑了腮,她枯坐在书案边怔忡出神。
眼下看来,柳无恙不过是随口一说,她却当了真!
好笑的是,明明是嫁过一次的人了,为何却没看透?
做一世八方来财的陶朱公,才应是她追求的事!
至于柳无恙,他愿意与她一起打拼,便将他当作一个搭档。
他若不愿,只要他能自保,只要他吃喝不愁,是走是留随他好了!
翌日,她早早醒来就上了街。
待买了肉菜回来,听宋玉书说柳无恙已出了门。
至晌午时分,宋玉书做好饭菜喊她用过后,便回了医馆。
今日患者颇多,宋玉书忙得午眠的时间也无。
倒是她乐得清闲,于后院坐在海棠树下,捧着那两本医书努力地“啃”。
正当她看头眼昏花,睡意朦胧之时,忽听医馆传来吵闹声。
侧耳听了一回,她阖上书卷起身,抓起门边一根扫帚就出了门。
医馆内,宋玉书正拦在一人身前。
其人羊脂玉的束髻小冠束,一头披散的青丝披散了一肩。
身着白底绣红梅直裰长袍,色泽洁中带艳,勾勒出纤挑的身姿。
原本,宋玉书看尽候诊的妇人,本打算回后院小憩,馆中忽闯入此人,一言不就往后院走。
午憩之时馆中无病患,学徒们又都上街放风游玩,馆中只余宋玉书一人,他只能自己起身将这人拦了。
可这人也不说话,就径直往通往后院的门口走。
他便也没跟这人客气,冷道:“非请莫入!”
这人身量矮他一头,气势却高有八丈,脚下分毫不停道:“我懂,但我就是要入!”
宋玉书是个文雅人。
但文雅人也是有底线的,这医馆是他的医馆,身后院子是他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