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她垂下头,花瓣般的唇瓣微微嘟起,一口气就轻轻吹在腿伤处。
柳无恙霎时就涨红了脸,红晕从脸颊又漫烧至耳根,醉酒般怔望眼皮底下的蓬乱云鬓。
宋卿月呼出的气似一只小手,温温软软地,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
酥酥暖暖的气息拂得他几稳不住心神……
蓦地,他一把推开宋卿月,麻利将裤腿扯下,又麻利转了个身背对她。
宋卿月本就虚软,被他毫不客气一推,侧倒在地。
她委屈诤声:“怎么了?我又没喷口水出来,你嫌弃啊?”
心神不定的柳无恙寻了个由头:“你手脏,又多日没洗漱,莫弄得我伤口愈不济!”
宋卿月咬住了唇,恨恨盯着他的背,前头还说不嫌她脏,却是骗人的话。
她愤愤往水洼里一照,这一照不要紧,竟然照出个“母夜叉”来。
“母夜叉”蓬结垢,面凝污秽,花花的脏脸都快分不出眉是眉、眼是眼!
活了二十一年,锦衣玉食的她何曾有过这等模样?
这不就是个活脱脱的乞丐婆么?
她“汪”地哭出了声,跪在水洼边就边哭边洗。
洗脸,洗脖子,待她要解开结洗头时,却被柳无恙抓住了手。
“别拉着我,我脏了,我还臭!”她嘤泣着挣扎。
柳无恙讷讷道:“我不嫌你脏也没嫌你臭,你正病着洗什么头?”
她忿忿拍掉他的手,怒目:“将才你说出的话是放出的屁?”
柳无恙苦楚不便向她倒,只低声:“你就当我放屁好了!”
抬起袖子给她擦满脸的水,他哄道:“往昔在大漠里,常年数月难得一回沐,身边的兄弟哪个不是臭哄哄的?你身上这点味道算不得什么。”
宋卿月不悦:“说来说去,不就想暗示我又脏又臭?”
柳无恙身子躬得像虾米。
半跪着,他愁苦将宋卿月望住。
这女人成亲五年,竟然半分也不懂男人!
她哪能轻易碰触……似他这般久年见不到女人的、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
……
又这般风餐露宿行了数日。
柳无恙背着宋卿月缓行于官道上,剑眉浓蹙。
这几日,宋卿月除却高热,还时时呕吐,脸色也由惨白变得萎黄。
他手里没药材,吃不准她因何加重了病情,只能连夜闷着头赶路,半刻也未敢歇休息。
腿下如灌铅般,昏头昏脑远远一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