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退休了,父親還有幾年。母親到退休都是一名老師,父親中途被調到教育局去了。李白當時聽到這消息非但不恭喜,反倒撇嘴,「得,本來還有點假期的,現在徹底沒了。」她反過來勸她爸,「爸,咱當地連個親戚都沒有,也不用你解決誰的升學問題。別說你當官發不了財,即便是能發財,我也不用你的。我看你還是別做了,依然回去做你的老師,還清閒點兒。一年倆假期,還可以和我媽來a市住些日子。」
李白的父親脾氣好,既不辯駁,也不吭聲,該幹什麼幹什麼。
和李向樵在一起後,李白再也沒勸過他們。父母若是知道她的生活,怕也不能贊同。也好,各人有各人的生活。父母兒女怎麼樣?就一定是這個世界上離你最近的人?
李白不知道李向樵在哪裡過年,大約就在a市吧,也許會出國轉一轉?只要李白飛往西寧,他們就失去了聯繫。李白不想父母知道自己有這麼個說男朋友不男朋友、說老公不老公的人。她和李向樵間默契很足,李白都不明白這種默契是怎麼達成的。李向樵有未卜先知的功能,還是某次她做了什麼讓他有所感覺?
也或許是因為兩人從來不互相過問行蹤的原因?
總之,李向樵從來沒有給她添過這樣的麻煩。她從來只需要交待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走時他送她,回來的時候他接她,仿佛兩人就是極熟稔的朋友,不需要問你怎麼辦、我怎麼辦。
她在這家公司工作了三年,剛剛晉升為中級諮詢師。她的上面還有高級諮詢師、總監,每一個檔次又分為幾個級別,只有一級一級的往上熬、吐血的打拼。副總她是不想,她還不想把骨頭交待出去。她只想賺錢,無憂的養老,無憂的生活。她不以此工作為榮。
風險管理諮詢,說起來複雜,簡而言之就是調查與分析,有時會在現場調查,多數時候是在家分析各式資料。這個世界沒有秘密,只要肯搜索,什麼都在眼皮底下。他們公司購買了各色的資料庫,信息就存在於這一個又一個的資料庫中。
同事曾笑談,李白的資料是最難搜的。無論什麼資料庫,只要鍵入「李白」二字,前幾十頁都讓那位大名鼎鼎的詩人蓋滿。李白曾因此沾沾自喜,繼而佩服爺爺的偉大與英明。她只見過爺爺的照片,是奶奶冒著風險保存下來的唯一一張照片。照片裡的爺爺雖然沒笑,但眼神中露出的溫和、頑皮與安詳,說明他內心是真正快樂的。她曾無數次研究過她的照片,發現這種神情只有在她大四之前的照片中才出現。
做這項研究工作時,她想起肖天明,才想起她沒有肖天明的照片,讓她都毀了。肖天明並不知道。
肖天明還不知道的是,她經常利用職務之便在浩渺的資料中搜索他的訊息,雖然他的生活很簡單,他的消息也很簡單。她只是默默的讀著,然後便關掉。她知道他拿到了博士學位,還在頂級期刊發表過論文,她還試著讀過,雖然也知道自己讀不懂。
這幾年中,肖天明給她打過電話,她總是匆匆掛掉。也給她寫過郵件,她總是三言兩語。還給她的Im留過信息,可是她早已經棄用。
她也不知道他們的未來是什麼。她想等待神的指示,卻仿佛越來越絕望。
女王與聖騎士,陪伴良久,卻可能終將是過客。
李白趕到約定的咖啡館,一點都沒遲到。約的是十點,李白還奇怪為什麼約的是這個時候。付穎支吾著說,自己想早點出來,否則,家裡的小毛頭從外面回來,就不好出來了。況且,也好些日子沒過過小資的生活,喝喝茶,聊聊天了,李白也就信了。等到她真正到那兒的時候,才明白過來這傢伙的意思。
付穎旁邊坐了個帥哥。與付穎同學多年,一看她的臉,就知道這傢伙乾的是什麼事。
「小白。」她揮手,她也揮手,坐的過程中,和帥哥點點頭,「你好。」
「鄒博,這是我同學李白;李白,這是我們院年輕有為的博士,鄒一青。」付穎把年輕有為四個字咬得格外重。
李白笑吟吟的,「鄒博士好。」
「李小姐的名字好特別。」
李白說,「哦,都是這樣。第一次見時,人家總覺得很詭異。」
「起名字這人有魄力。」
「那不如說我也很有魄力。頂著這麼大壓力,行走了這麼多年。」
鄒一青哈哈笑,「是是是,要是擱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你們聊啊,我先去辦點事兒。」付穎抓起外套不由分說的走了出去,留下李白和那位鄒一青先生面面相覷。
李白看了看鄒一青,有點無可奈何,「付穎跟你說,是來……相親?」
鄒一青笑,「小付挺熱心的。」
這個愣頭青。每次見面,聊幾句,付穎就說要給她介紹男朋友。說了很多回,李白是了解付穎的行動力的,倒也不擔心。沒想到,她行動在今天。連個招呼都不打。
「付穎她女兒,還好?」李白急中生智,想出這麼一句。
鄒一青愣了下,「應該……還好吧?」
「哦,」李白神色不動,「你和付穎是一個科室的?」
「不,我是腫瘤科的。」
李白一陣背寒,「哦。」她想了想,「腫瘤很可怕吧?」
鄒一青又愣了下,「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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